“我出生的时候,屋顶并没有一道红光直冲霄汉,水里也没有金鳞巨龙一跃而起……”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充其量就是活得久了些,比旁人多懂了点东西罢了。”
老者的一生,由他亲口道来,却是另一番光景。
“年少的时候,我研习相书、周易、星象,略有所悟,便常给街坊邻居卜卦和问吉凶,得了个神算子的名声。”
时间一长,他禁不住就有些飘飘然了。
但没过多久,这份飘飘然就变成了悻悻然。
“娃子,快把你晾在竹竿上的衣服收起来,要下雨了!”
某个风和日丽的晌午,他正趴在长椅上打盹,隔壁的老妪就匆匆进了院子,敲了敲他的窗,大喊道。
“哪儿有雨了?”
他没好气的睁眼,瞧了瞧外头晴朗的天色,不屑道。
“我说有就有!”
老妪梗着脖子,高声道。
“不可能有。”
他掐指细算了一番天象,挖苦道:“婶子,你是不是没睡醒,还在发梦啊?”
话音刚落,外头就掠过了一道雪亮的闪电,紧接着闷雷滚滚而过,大雨从天而降。
“婶子,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他登时目瞪口呆,断定这个素日里热爱叉腰骂街的老妪定是个不世出的高人,不由收起了轻视之心,无比恭敬的施了一礼,请教道。
“用脚后跟算的。”
老妪却不受这一礼,而是冷笑着翻了个白眼给他,“我是积年的老风湿,只要逢着刮风下雨了,左右的脚后跟就疼得要命。”
然后很是记仇的挖苦了他一句,“亏你读了那么多书,还抵不上老娘的脚后跟哩。”
他立刻被挖了个透心凉,自此再不敢狂妄独大了,转而静心研习了数年的天文历算、风水相术,才敢羞答答的出来露个脸。
“兰台、学堂全且博,将以文章显。”
“法令成,天地相临,不十年官五品。”
“面如虎,当以武处官。”
他甫一出山,就给三个家境优渥的公子哥看了相,断定他们都能在仕途上大有作为。
“然三君久皆得谴,吾且见之。”
果然,后来其中一人为大学士,一人为太子中允,一人为左卫率。
再后来,这三人都获罪被流放到岭南,重又得聚而见。
他则因此而名声鹊起。
“君伏犀贯玉枕,辅角完起,十年且显,主功其在梁、益间邪。然赤胍干睦,方语而浮赤入大宅,公为将必多杀,愿白戒……公毋忧。右辅泽而动,不久必还。”
某位眼高于顶的窦姓高官立刻慕名来找他看相。
过后真如他所言,对方果然是官运亨通,没多久就出任了益州行台仆射,又因杀人而被罢免,不久后又官复原职。
此后,他的名气更胜于从前,连尊贵的皇室中人、傲气的世家子弟都坐不住了,纷纷携重礼前来,满脸堆笑的挤在他的小院里,求着他能给自己称一下骨,看一回相。
而他来者不拒,照单全收,铁口直断,无一不灵,无一不应验。
之后短短的两三年间,他的大名如雷贯耳的传遍了四海,连乡野妇孺都知晓他的事迹,把他传得那叫一个神乎其神。
“我很少给平民百姓们看相。”
老者捻了捻自己的长须,“但你千万别以为我是那等嫌贫爱富之辈,我只是想稳妥的活着,仅此而已。”
以他的本事,即使立足于民间,也同样可以扬名于世,但因着人单力薄,免不了会遭到同行的打压和陷害,轻则伤残,重则丧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到了那个时候,仅凭小老百姓的拳脚,是护不住他的。
能不牵连到这些人,他便已经要感激上苍了。
所以,他只有多跟达官贵人们打交道,在无形中获得有力的庇护,才会让那些躲在暗地里眼红的鼠辈心存忌惮,不敢动他。
所以,他才平平安安的活了这么多年,绝不像许含章那样,只要表现得稍露锋芒,就会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继而沾惹上一身的麻烦,小灾小难不断。
“更何况,那些百姓也不一定愿意让我相看。”
老者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每天都在为生计而发愁,疲于奔命,但因为对今后的日子还有着幻想,日子便过得很有盼头。若是被我一语道破了他们这辈子只能活成这般平庸的模样,而他们的子子孙孙也同样如此,那他们活在这世上,还有何趣味可言?”
活着,便有无限的希望,无限的可能。
若为了一时好奇,就断送了所有的希望和可能,那真的是一件可怕至极的事。
“更可怕的是,有人因为提前知道了结果,就妄图插手去改变。”
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只知道着重于自身下手,却不知周遭的人和事并非是死的,同样会跟着生变,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很多关键的细节,悄悄的将他又带回沟里去。
然后,他只会越改越变得糟糕,怎么也跳不出宿命的手掌心。最后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崩了,总之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做这种蠢事的是一个有权有势之人,那说不定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如果换做是平民百姓,那这辈子都算是废了,再也无法爬起来,只能在泥潭里等死。”
“我明白了。”
许含章凛然受教,肃容道。
老者并不是偶尔兴起,想和她说说以前的故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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