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人马怎么会供应不上?”发问的是一个紫服老者。
“这只是战兵,各路民夫、辅兵多达五万余,他们亦要吃饭。”吴坚看了他一眼,又翻了翻手里的军报,解释了一句。
金明在这里头取了个巧,将多达四万的畲人都算入了辅兵当中,这样才能解释他的兵力不足用,一直迟迟不能拿下叛贼的原因,而在座的这些人对于两路的兵马是有个数的,在册的和能用的并不是一个概念,没有人为此置疑什么,那样会显得很无知。
“为何广西兵马未到?”陈宜中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所以他才来上书来同我们叫苦,说谕令一早就下发各路了,广西那边毫无所动,只是派了个小吏来言说边情有变,兵马不方便轻动云云。”吴坚苦笑着摇摇头。
军报写得很长,陈宜中一目十行地看完,也费了不少功夫,其实上头大部分都是在诉苦,粮食、军械、兵员等等,不过这些都是实情,否则福建路就会另有奏报上来,他现在哪有空去管这些,至少金明用兵还是稳健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异常。
“那就议议吧,本相以为......此事颇为紧急,诸位可有意见。”陈宜中习惯性地说下去,看到了吴坚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拍板的人,不是提出意见的人,于是赶紧改了口。
“理应照准,户部这边打个招呼,今年的赋税先不入库了,作价运往福建路便是,就在福州当地交割,也省了来回的损耗。”原来方才那个紫服老者是户部尚书,这个位子原本不过是个寄禄之用,元丰改制之后三司使被裁撤,户部的得益最大,一跃成为国家最为重要的财政审计部门。
“诸位以为呢?”陈宜中正在慢慢适应身份的转变,以主持人的口吻说道。
“两相便宜,是个好法子。”
“嗯,兵部没有异议。”
“某看可行。”
......
其实就是一个常例而已,这时期的白银流量还不大,铜钱更是紧缺,大部分赋税都是以实物的形式被收缴上来的,这中间的折色、损耗是个大头,户部这么做,的确是一举两得,谁也提不出更好的办法,当然一举通过了。
接下来的议事毫不出奇,都是一些各部门无法自行做主的急事,将这些问题一一定下来之后,还要形成文书送进宫里去,盖上御玺才能最后生效。等到事情忙完,天已经擦黑了,步出大堂的时候,陈宜中还有些恍然,这是他主持朝政的第一次,到现在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累。
“彦恺,有何事直说吧。”面对这位大了自己差不多二十岁的前辈,陈宜中没有丝毫的客气,对方也是习以为常。
“还不是广西那摊子事。”吴坚看了看正步下台阶的那些同僚,语气显得有些无奈,陈宜中听出了他的意思,这里头另有隐情。
事情倒是不大,主政广西的路臣与领兵的都统有些矛盾,两人的嘴皮子官司已经打了半年多,这种事情又不是军情,当然呈不到他这里来,现在由他全面主持工作了,事情才被揭开。
一路帅臣掌控不了路内兵马,这并不是什么奇闻,陈宜中很清楚,身在庐州的李芾就是同样的遭遇,广西实在太远了,现在还无法放在他心上,他现在是这个国家的实际统治者,关注点也要更深一些。
“压着吧,这事先不着急,金明那里,枢府还是要去个函催促一下,泉州的战事早一日结束,朝廷便能早一脱困。”
得到了明确的指示,吴坚拱拱手与他作辞,陈宜中下意识地回看了一眼当中的大堂,才在赶上来的随从簇拥中,步下台阶,向着和宁门的方向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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