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虾、鳝鱼多了就不值钱,靠着在学校捡一点儿废纸团也卖不了几个钱。边兀在边家养了三四年,最开始边存志、边远不过想叫边春晗吃个教训,现在早就都当自个儿孩儿一样该怎么养就怎么养,只边春晗死心眼,总当跟当初四哥的鹩哥、五哥的白兔、七弟的杜鹃一样,想着法儿自己多给边兀些。一年到头只要得空都在想法子赚钱,春季里找野菇,夏日最好,有收大蝗虫的、有收蝉蜕的、有收半夏的……秋收可以四处捡漏收的玉米、黄豆等。
“好兀儿,哥哥马上就过去。明儿咱一起去镇上卖了钱给孩儿买个厚本子。”
前两个月老村长领着镇上来的个小警察各家各户的查了人口,用自制的表格登记了姓名、出生年月等,说要办户口本。兀儿只能改了名字叫边兀登在边家里头,因不晓得具体出生日子,老村长胡乱给记了个四岁。
兀儿从不会说话就跟着边春晗在教室里头,实打实的学了两年。边春晗早早就开始数自己攒的零钱,想早一点儿给兀儿报上名,左右都是在学里,不如早一点儿上了,将来也好早点儿考出去。
“刚看到他拎着布袋子去林子里头了。”边存志站起来拍了拍腿上落的渣子答道。
刘芳娥焦躁的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又去捣鼓啥!晚上要是再破了衣裳,看我不撕了他们一个个的皮。”
“好了,你也甭急了,老大都二十几了,四儿打小就是个滑头,咱老三多厉害的人,他三还能叫人卖了不成。”边存志把小半桶精挑出来的大龙虾小心的倒到一个大木盆里劝道。
到底几十年夫妻,边存志认真瞧瞧就晓得刘芳娥心里想啥。
刘芳娥仔细想了一番,好赖是能稳下心神干点儿活了。
这边边远领着两个弟弟,拎着好几个大包才将摸到了镇上。
袁水泉老远就开始喊:“快,快,车来了,车来了!”
胡集镇上没有车站,去市里的汽车一天两趟,就在镇中心的十字路口,每天都塞得满满的。
车到胡集镇早就连车中间的过道都坐满了人,车下面放行李的位置也被大包大包东西堵死了。边俊的三大包东西好容易才推到了车上,一直堆到了车顶。边远几兄弟只好小心的站在行李边,一路扶着,带的窝头都没顾得上吃,还是袁水泉中途下车买了包饼干,硬喂给几人吃了。
汽车一路摇摇晃晃、走走停停,在渡口处又排起了老长的队。
“三儿、四儿,小泉,你们三儿下去转转,我在这看着行李就成。”
从镇上往市里要过一条河,河上还没开始规划建桥,来往都靠渡船。
“走啦,走啦,咱们先出去透口气,等一下回来换大哥。”袁水泉硬拉着两人下了车。
一出拥挤的汽车,一股带着腥味的湿风迎面吹过来。边俊有些恍惚的往旁边迈了几步,眼睁睁的撞上了一个拎着两个大蛇皮袋的中年妇女。
那人像挨了一刀一样叫了一起,慌忙把东西都拢在身前,“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边俊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
“离我远点儿,我可跟你说没人是吃素长的啊,别在老娘身边转……”边说着,那人边不停的四处张望,把东西抓的越发紧了。
“擦,不就是碰了一下,叽歪个没完没了。”
边俊拉着上火的袁水泉退到了不远处稍稍宽敞的地方,小声说:“算了,你仔细你的包包,看她那样子外头小偷可多,咱们都得小心些。”
袁水泉以三分之差没考上市里的高中,他爸爸从外头赶回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仅把他塞了过去,还得了承诺一定会分在“奥赛班”,事儿一完就又匆匆出了门。袁水泉小时候就年年跟着他爷爷奶奶出远门,大点儿就自个儿一个人去找爹妈。这次上学,他爹就给他留了一笔钱,连多交代两句都懒得费心。他倒也洒脱,就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余的都准备去市里置办。
“我就说咧!”袁水泉得意的跺了跺脚,“咱都老油条了,还能叫三只手摸了去!”
他出门除了随身带的一点儿零钱,其它大面值的都是塞到鞋子里。
边俊皱了皱眉,遭了这样一出,也没心情欣赏啥子风景,赶忙又上了车。
“你也甭怕前怕后,不都一样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么。”袁水泉搂着边俊的肩膀说得满不在乎,打定主意一辈子不跟任何人透露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的时候还掉了金豆豆。
车上行李拎不动的人都没动,即使车窗全部大开,也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边虎平时多生龙活虎的人,结果今儿一上车就去了半条命,晕车晕的不行。这会儿叫边俊硬拖着上了车。
“咋了,这就回来了?”
边俊附到边远耳边说了几句,边远立即紧张的背了人摸了摸胸口硬邦邦的小布包。
中午十二点过一会儿的车,一直摇晃到了快晚上六点才到市里。这会儿学校报道的老师早下班了。
汽车站有个简陋的候车室,里面统共只有不到十把破椅子,好些人就裹了衣服抱着东西缩在地上。
有了袁水泉是不成的,他一下车就死拉边家三兄弟找了一家招待所,开了一间小单间。
“我一个人睡还是要开的,大哥就别说啥了,明儿还劳烦您俩帮我一起买东西哩,今儿就好好洗个澡,睡个好觉。”
边远他们三兄弟在外头磕磕绊绊的安置的时候,卢林村也陷入了寂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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