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当初就该多恶补一下历史了。
他懊恼地想着,从口袋里掏出字条。
字条上写了一串地址,那是他从沈玉书的身分证件上抄来的,开头是贝勒路,这应该是沈玉书的住址,所以他不怕跟丢人,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但,目前有个很大的问题。
他对这座城市一点都不熟,他只听说过贝勒,至于贝勒路在哪里,他完全蒙查查。
苏唯掏掏口袋,最后摸出三枚大洋——除了跟他随身不离的背包外,这三枚大洋是他目前所有的积蓄。
“看报看报,交际花为情自杀,情场浪子抱憾终身;夜半钟楼惊见鬼影,钟声响个不停;法租界再出新疑案,美少女为爱私奔,却因利益杀情郎……”
苏唯抬头看去,就见一个跟长生差不多大小的报童正在沿街叫卖,他心一动,把报童叫过来,要了两份报纸,又将一枚大洋递过去。
“有没有办法带我去贝勒路?”
看到大洋,报童的眼睛亮了。
“有有有,您等着。”
没一会儿,他就叫来了一辆黑色的小洋车,还主动打开车门请苏唯进去。
苏唯探头往里看看,一位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坐在驾驶座上,脸上挂着职业性微笑,向他点头。
没想到这个时代就有计程车了,苏唯很震惊,为了体验民初计程车的感觉,他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
车开动了起来,苏唯随意翻动着报纸,考虑接下来的生计问题。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所以怎么生活是个很大的问题,在现代社会,他是靠侠盗的名声吃饭的,可这里他初来乍到,谁知道他是谁啊?
正琢磨着,报纸下方占了很大篇幅的征人广告跳进了苏唯的眼帘。
“各君子鉴,日前圆月观音一案,连累家人入监,为求清白,并寻回丢失之物品,特借此一隅寻求聪慧敏锐之君子相助,事成后愿奉酬金五千,祈待联络。”
下面还附有联络地址,地址也是贝勒路,苏唯挑挑眉,又翻看报纸的其他版面。
很快的,他就找到了广告中提到的圆月观音事件,阅读着事件内容,他笑了起来。
看来要在上海滩赚钱也不是件很难的事嘛。
☆、第九章
同一时刻,沈玉书已经回到了家里。
确切地说,是他姨丈的家,自从他父母过世后,他就一直寄住在姨丈家里。
姨丈叫洛正,在法租界的紫莱街开了家叫祥安堂的中药铺。
铺子不大,经营还算过得去,洛正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他对沈玉书视如己出,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所以沈玉书的打算是先暂住几天,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搬出去。
今天客人不多,只有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小学徒在前面看店,他不认识沈玉书,还以为他是来抓药,直到洛正过来,见是外甥,才惊喜地把他带去后院,又让学徒去叫妻子回家。
天气很好,后院晾了很多药材,廊下还挂着瓜果干枣,沈玉书一进去,就闻到了熟悉的药香,久远的记忆被勾了起来,他忍不住用力嗅嗅鼻子。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要是知道你今天回来,你姨也不会出去打牌了,我们这两天还一直在念叨你呢。”
洛天长得不高,站在沈玉书面前,比他矮了一个头。
他打量着沈玉书,又拍拍他的手臂,感叹地说:“这两年不见,你的个头又窜高了,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是不是洋人的饭可以长个头啊,早知道让你弟弟也跟着去了,你看你这洋装穿着多合身啊。”
“姨丈你说笑了,逍遥一定也长高了不少,他不在店里帮忙?”
洛逍遥就是洛正的独子,他小沈玉书三岁,沈玉书离开时,他还是热血青年,整天跟朋友混文学社什么的,很少待在店里。
提到儿子,洛正脸色不太好,叹了口气。
“别提他了,那混小子一时一个想法,你走后,他托人在巡捕房找了份事做,唉,宁可给洋人当差,也不继承家业,我跟你姨都快被他气死了,又担心他整天跟帮派的人混,不安全,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年,这里更乱了,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老百姓能平平安安混口饭吃就不错了……不说这些了,你先进房休息。”
洛正拿过沈玉书的手提箱,拉他进去,却看到了躲在他身后的小不点,小不点肩上还蹲着一只花栗鼠,两个都太安静了,他刚才竟然没发现。
长生长得白白净净的,但沈玉书没有小孩衣服,所以他还是穿着原来的那套,跟沈玉书站在一起,显得更瘦小了。
“这个孩子……是你的……”
洛正揉揉眼睛,仔细打量,想说是不是外甥娶妻生子了,但是看小孩的岁数,又不太像。
“这是我在船上认识的,他叫长生,还有他养的松鼠花生。”
长生很有眼色,听了沈玉书介绍,他对洛正脆生生地叫:“老板好。”
洛正不方便多问,喔喔了两声,先带他们进房里休息,寻思着内情还是让妻子去问吧。
三人进去没多久,就听脚步声传来,却是沈玉书的小姨谢文芳听了他回来的消息,匆匆赶回了家。
谢文芳是北方女人,因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幼年又一直在北平生活,所以没有缠足,个头身板看起来比洛正还要壮实。
她穿了件浅白色旗袍,头发烫着时下流行的细卷,无名指上还戴着足金的戒指,比沈玉书离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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