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自己可以。”
他提着皮箱一路上了二楼,躲在宿舍间长廊后的学生们让出一条路,以不善的目光打量着辰砂。
“你们好,我叫辰砂。”辰砂友善地打招呼。
所有人俱是一哆嗦,盯着辰砂的脚步,恐怕他会在这走廊里故意摔一跤,接着耍泼大喊大叫,再接着,诃黎勒瞬间赶到,扛起机关加农炮,轰出一地尸体。
隔天报纸头条:白杨学院屠杀案,杀人狂将军辣手摧毁祖国花朵若干……
辰砂安全地抵达了宿舍门口,众少年松了口气,目送他进房。旋有名少年意识到一事,嘴角抽搐道:“那那那,那人进了……老大的房间!”
老大,文术是也,白杨学院中小太保一个,其兄于军部任职,身居高位,一人得道,全家升天。文术同学仗其兄长声威,于学院中侮辱同学,殴打师长,无恶不作。
佩兰把这两名太子党丢在一处,亦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当然,老妇人绝不会承认自己被文术整得烦了,想借机让诃黎勒宰了那小子。
只要你有钱,我们一定有教无类——这是白杨学院建校百余年来,不可动摇的原则。
“新来的?!”
文术砰的一声,把手撑在刚关好的门上,阻住辰砂去路。
文术刚睡完午觉,跷了几节课,也正因如此,错过了诃黎勒将军的严厉警告。
他叼着一根燃了半截的香烟,把帅气的脸杵在辰砂面前,道:“谁让你进来的。”
文术没穿外套,吊儿郎当地穿着一件白衬衣,袖子卷到胳膊处,露出带着几道淤青的痕迹,显是数天前回家才被家长教训过。
辰砂道:“你好……我,我……”
他微张着嘴,表情十分奇怪,像是想笑,认真看又不太像,文术又道:“什么?”
呛鼻的烟在二人紧挨于一处的脸侧飘荡。
辰砂像是想说什么,蹙眉以对,文术又凑近了些许,终于明白辰砂的用意了。
“哈——嚏——!”
辰砂惊天动地的打了个喷嚏,文术大骂一声“我靠!混账!!”丢了半截烟头,忙不迭地逃开,前去找毛巾擦脸。
辰砂捡起那半截烟头,皱着眉头闻了闻,判断出这不是好东西,旋把它丢到墙角的垃圾桶里。
“你好,我叫辰砂。”
辰砂背对文术,打开箱子,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文术用毛巾擦了脸,左手捞起床头斜倚着的一根铁管子,在右手手掌上拍了拍,眼望辰砂,嘴角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走了一步,见辰砂把衣服拿了出来,叠在床上。
再走一步,文术道:“嗯,辰砂,我叫文术,你也好……”
辰砂取出一叠书,放在床头。
他觉得这个名字恍惚有点熟悉,像听兄长约略提过,不过那不影响他的行动力,他抡起铁管子,正要朝辰砂背脊挥去,忽地凝在半空。
辰砂把箱子底的一个花盆取了出来,花盆中长着生机盎然的一小樶绿色植物。
文术诧异地张开嘴,放下铁管子,道:“多少钱买的?”
辰砂回头笑道:“我自己种的,叫‘草莓’。”
文术深深吸了一口气,蹲了下来,认真地看着花盆,少顷用手指拨了拨盆里绿叶,道:“能结果子?能吃?你你你,你居然……种得出植物来?!”
辰砂笑答道:“对,很高兴认识你,文术。”他伸出手,与文术互握。
窗外北风怒号,大雪纷飞,文术却从辰砂湿润,温暖的掌心中感觉到了不一般的意味,恍惚盆栽中的植物正在蓬勃地抽枝,展叶,绽放。
白杨学院的课程十分单调,早间语言课,晨读;上午学习各种知识,历史,人文,下午则在铺了厚厚一层地毯的习武厅内练习击剑。
辰砂的日程也十分单调,每天穿好校服,打好领带,规规矩矩地扣上第一枚扣子,接着把躺在床上打呼噜的文术,死拖硬拽地拉下来。
“老大,上课!我要脱你裤子了……”
“我要抠你鼻孔……”
“我要朝你嘴里放袜子……”
“我要……”辰砂眼睛转了转,道:“老大,你的蓝莓要死了!”
文术猛地弹起来,连滚带爬地裹着被单,扑到窗前,窗前并排摆着两个花盆,一个盆里栽着草莓,另一个盆里,则是文术种下去的蓝莓。
他确认了蓝莓的嫩芽安然无恙,穿着内裤,得意洋洋地扭动一番,道:“没死,又长大了点!万岁!”
“不去行么。”
“不——行——”辰砂终于把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成功地从床上弄出了走廊。顺手帮他拉好长裤拉链,又为他卷了卷衬衣袖子,拖着他上课去了。
辰砂严格遵守了诃黎勒临别前的命令,念书特别认真,卖力,这是文术万万不能容忍的。辰砂上课,文术则趴在课桌上睡觉,下课后,两人在学生们充满敬畏的目光中,走向食堂,吃午饭。
当然这敬畏的目光有八分是投向辰砂,两分则是投向不怕死的文术。
文术吊儿郎当,领带扯得松松垮垮,两手插在裤兜里,衬衣袖子卷到手肘,叼着一根烟。
辰砂则校服西装扣到领口,打着暗红色领带,着装一丝不苟。
这两人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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