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径自走入画舫内坐好。还不忘拉着沈轩一同坐下。
贾琏无奈,只得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将赖瑾原先点的画舫打发走了。这才入内说道:“你原就是我的冤家。小时候同宝玉两个捣蛋耍坏,没少同你嫂子折腾我。如今在朝上历练两年,竟比宝玉还缠人起来。”
赖瑾不以为然的勾嘴轻笑。目光打量着贾琏身边的歌姬,其姿色也未必就比得上自己点的。只是一个个面含春情,眉眼勾人,自然受贾琏的喜爱。赖瑾努了努嘴,冲着那歌姬说道:“别呆愣着,弹个曲子给我们听听。”
那歌姬回头看贾琏,贾琏无奈的摆了摆手,认倒霉似的说道:“唱吧唱吧。”
于是歌姬轻弹琵琶,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
赖瑾这厢冲着贾琏说道:“倘或论起品貌气度,这画舫里的姑娘加起来也比不过二奶奶一个指头。琏二哥哥怎地就不喜欢二奶奶,偏爱这么寻花问柳的?”
贾琏嗤之以鼻,开口笑道:“小小年纪,你懂得什么叫寻花问柳?你那二奶奶是姑娘家吗?那分明就是个要人命的母夜叉。即便是那夜叉长得再齐整,也遮掩不住她那抓尖儿卖好儿的势力性子。”
顿了顿,心有戚戚焉的说道:“女人嘛!还是要温婉娇怯一点儿让人舒服。不然成日家舞刀弄枪的,还怎么叫女人呢?不若投胎去做个男人也还罢了。还不用害人害己。”
又嘱咐赖瑾道:“将来你说媳妇那一天。记得不论家世如何,定要选个性子温婉和顺的,免得成了亲你自己难受。这可是我的亲身经历,你若不信也就罢了。
赖瑾和沈轩两个闻言偷笑,并不答言。贾琏见状,不免好笑的摇头说道:“和你们小孩子家家的说这个干什么。”
又问:“你们究竟要玩儿到什么时候。我等会子还有正经事儿要办呢!”
赖瑾笑眯眯问道:“琏二哥哥能有什么正经事儿,说来给我听听。兴许我还能帮得上忙。”
赖瑾不过是随口一说,只当贾琏是想哄着他们下船,然后自己好fēng_liú快活。所以颇为耍赖的不下船。那贾琏原本也是想着将人哄下去他日再做理论,敷衍的话刚要出口,不知怎地心中一动,鬼使神差的凑了过来,贴着赖瑾的耳朵悄声说道:“好叫弟弟知道。我在扬州这几日,认识了一个倒卖私盐的人。他说他手上有些盐货,可是现下官府抓得紧,他也脱不了手。因知道我和林姑老爷以及你父亲有些渊源,便想着将这盐货贱卖给我。大家两相便宜。瑾弟弟觉得如何?”
赖瑾闻言,心中一跳,下意识看了沈轩一眼。果然,耳聪目明的沈轩也隐隐听到了贾琏的话,一双剑眉慢慢蹙起。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日林如海中毒一事。
那林如海原本就是巡盐御史,管的就是盐道上的事儿。后来赖尚荣身负皇命来到扬州协助林如海。赖瑾虽然不知赖尚荣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可是这几个月的摸索打量,恐怕和肃清扬州官场义忠亲王老千岁的势力一事大有瓜葛。如今没消停几个月,竟然又有人打着卖私盐的名义找到了贾琏头上。赖瑾心中觉得不妥,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沈轩大手一挥,冲着船上的歌姬们吩咐道:“我们几个有要事相商,你们先下去罢。”
几位歌姬闻言,立刻停下动作,起身离开。
赖瑾冲贾琏说道:“我记得琏二哥哥身上也捐了官职罢?”
贾琏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是个虚职罢了,没什么好提的。”
赖瑾笑道:“琏二哥哥身为七尺须眉,难道就甘心沦为府上的管事之流,跟在众人身后吃残羹剩饭,就不想自己做一番大事业吗?”
贾琏闻言,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打量赖瑾半日,开口说道:“瑾弟弟到底想说什么?”
他向来知道赖瑾心思早熟,并不像他外表那般骄矜,因此听赖瑾一问,心中不免有了计较。
赖瑾笑道:“如今林姑老爷和我父亲都兼着盐道的差使。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这官盐和私盐的关系也是你死我活,你多我少。琏二哥哥与其贪图小利与私盐联手,为何不顺水推舟,帮助林姑老爷和我父亲做点事情。如果林姑老爷和我父亲因此立功,琏二哥哥和我们都是一家人,届时林姑老爷和我父亲岂会亏待了琏二哥哥?”
贾琏眼珠子咕噜噜直转,沉吟半日,开口说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赖瑾轻笑,“我和那位卖私盐的不曾见过,也不曾认识。自然不晓得他想做什么。可是琏二哥哥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又岂会不晓得当中猫腻?”
贾琏紧锁眉头,沉吟不语。
赖瑾继续说道:“如今林姑老爷和我父亲身负圣命,联手整治江南官场。届时自然会有一批官员不幸落马。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事情,原本与你我无关。只是这位子空出来了,自然也须得人去补充才是。你去也是去,他去也是去。倘或是自己家人能补了这空缺,这才是真的两相得宜,再好不过了。”
说着,见贾琏很是动心,不免最后引诱道:“这江南官场,这盐道一脉,自古以来可就是肥缺啊!哪怕在扬州地面做个正七品的知县,也强过在京都任个从五品的虚职。这等好的空缺,寻常人等就是花钱疏通也是买不到的。要不是身后背景太强大,或者因缘际会建了什么功劳,由人举荐,这等子好事儿,凭空可掉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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