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段闻言把冷月澜抱得更紧,声音有点沙哑:“我不能让你出事。”
冷月澜顺势枕在萧段怀中,安抚地反抓住萧段的手,说道:“萧段,我并非一时冲动。那夕柳河一直是江南的隐患,年年闹水灾,这边堵住了,那边又决堤,重复循环,倾害民生无数。水利是安天下的大事,但纵观那些被选中的按察使,只去江南转了一圈便立刻告老还乡,事出必有因。我虽然不懂水利,但凭我的身份,去了那边办事总比一般人容易些。”
冷月澜所言,萧段哪能不明白?但如今的江南并非安逸之地,夕柳河虽然暂时堵住了,哪晓得何时又再决堤?更何况那相士的一卦简直砍在他的心坎上,他后来听冷月澜说,那相士把他的前半生都算中了,而且算完卦后一文不取,只说他是有缘人,正因为那人什么都不图,这才更让萧段心里戚戚。
即使那一卦未必算得准,萧段也不敢拿冷月澜的性命去冒险,他宁愿长年忍受相思之苦,也不肯让冷月澜同赴江南。
当然还有另一个不能诉之于口的原因,那便是冷筠对冷月澜的占有欲,冷筠不会允许冷月澜跟他离京这么久。冷筠如今仍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但若把他迫急了,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萧段心里打定了主意,便柔声劝道:“月澜,你离京确实不妥,我除了顾忌那一卦外,还因为你的处境,如今逸王已除,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你一旦离京,便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那时候你再想做什么也鞭长莫及了。”
冷月澜闻言沉默下来,逸王已死,他便成了冷筠霸权道路上的唯一绊脚石。冷筠是个好皇叔,但更是一个好皇帝,而一个好皇帝,不但要杀人,还要懂得诛心,否则难成大业。
逸王死后,冷筠多少有些改变了。表面上,逸王的余党全部革职还乡,但他们要么在回乡途中被山贼所杀,要么突然患病身亡,总而言之,全部难免一死。
群臣心里雪亮,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从此以后,朝中上下对着冷筠的都是同一张笑脸,再也无人敢与他对抗。
倘若冷月澜离京,冷筠要治他易如反掌。
萧段看冷月澜眉宇轻蹙,有点心疼,他轻吻一下冷月澜的眉心,说道:“你答应过与我相守一辈子的,所以你要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我担心。”
冷月澜并非一意孤行之人,经过思量之后,他知道该如何做才对彼此最好,因此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那……你答应我,若遇到危险,不能一意孤行,必须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萧段听罢,暗松一口气,柔声说道:“那当然,我还要留着一条命来与你相守。”
冷月澜点头,静静地窝在萧段怀里,感受着那心心相贴的温暖。离别在即,即使在浓情蜜意的时刻也染上几分哀愁。萧段恨不得时刻把冷月澜捂在怀里,一刻不分离,但为了冷月澜,他却不得不忍受相隔两地的痛苦。
这一夜,萧段与冷月澜整夜缠绵,如锁如匙,萧段如脱缰的野马般,动作狂野霸道。因为即将离别,冷月澜对萧段十分纵容,到了后半夜,他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承受着萧段仿佛永无止境的撞击,直至佛晓,萧段才抱着冷月澜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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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在下午到了熙王府,萧段没有叫醒冷月澜,他默默地接了圣旨,收拾好包袱,一个人踏上了前往江南的道路。
此时驿道两旁的梨花开得正盛,在风中飞扬如雪。他孤孤单单地坐在马背上,回首望向那座屹立在驿道尽头的城池,目光温柔而不舍。少顷,他才转过头,一声轻吒,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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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冷月澜醒来时,已到华灯初上的时分。他唤来程古,得知萧段已离京,俊美的脸平静无波。他有条不紊地洗漱穿衣,用膳赏月,一如往昔,唯有喝入腹中的冷茶昭示着他的心不在焉。
当冷月澜第五次把凉掉的茶喝入腹中时,他不禁苦笑。在认识萧段前,他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喝茶赏花、调琴咏月,偶尔和魏煦在城外策马驰骋,月下比武,当他的闲散亲王,日子过得潇洒快意。如今,萧段一走,回到从前的生活,却不习惯了。
时时刻刻回忆着萧段的音容笑貌,想着何日才是他的归期,望穿秋水。
待回过神来时,冷月澜放下手中的冷茶,用手指蘸了一点茶水,在石桌上写了萧段二字,每一笔一划都盈满思念,寄托着他那刻骨铭心的情。
第22章 再会何期
萧段离京之后,百官暗松一口气,朝中原本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下来。这数日以来,冷月澜终日躲在熙王府看书抚琴,两耳不闻窗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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