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一股不詳的預感,步千機一抖,連忙在嘴上做出個拉上鍊子的動作。
「待事情告個段落,回谷拜見完你的師尊前輩,我便陪你一同去找那名道人。」柳孤霜突然冒出一句。
莫離聽言嘴角一揚,放在茶桌上的手指微勾,待柳孤霜會意將流金小球遞至他手心時,便一把將他手連帶球一起握住。「難不成你還想留在谷里偷懶嗎?」
明知對方是故意曲解,柳孤霜眼裡卻流淌著些許暖意。
「那這樣我得跟著。總歸得去讓那糟老頭仔細看看,我現在有多麼的不!丟!人!」
又是一個白眼。「是是,步大師威武。講了這麼久,你現在倒是可以說說你來幹麼了嗎?」
「…………」還真忘了。步千機楞了楞,這才乾咳一聲。「那啥…解咒方法有點頭緒了。」
這麼重要的事步千機居然到現在才想起來,莫離不免有種想要關門放小攻!的衝動。…咳!扯遠了。
總歸最後莫離忍了幾回下藥衝動,最後還是只踹了他一腳。「那還不快說。」
「昨晚我無聊試了一個中級的回溯陣法,小狼崽體內的禁咒碎片有一絲消融,一瞬間好像想起什麼的樣子,但是……」
就知道還有但是。「但是什麼?」
「小狼崽好像喪失了近幾天記憶。」
「……」
「具體幾天不是很確定,至少有三天!」
「……」
「為什麼呢?因為三天前我一時興起餵了小狼崽一塊怪味糕,他吐了一地。」
「……」
「若是他記得的話,今早我又餵他怪味糕的時候,就不會想都沒想就張嘴吞了。結果又吐了一地,唉!」
「……」「……」
這回莫離真想下藥了。還是柳孤霜見狀先出了聲︰「結論?」
「別用這種熱情眼神看我嘛!」看到兩人眼神中赤裸裸的鄙視之意,步千機果斷羞了。「總之照之前只想『解咒』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得以陣制陣、以陣滅咒。回溯陣法給了我不少靈感,雖然不能直接用高階回溯法陣…你說為啥?用了八成也能解,但是一『回溯』,到時他記憶便會回到中陣那瞬間,這兩年的記憶就沒了。」
莫離聽言皺起了眉頭。這也不妥,以前的往事也是記憶,這兩年失憶後柳孤霜的經歷—也是記憶—縱使裡面沒有他存在—,莫離也不會為了想起過去記憶便要把這兩年的記憶洗掉,這樣好像是把一部分的柳孤霜給抹煞掉似的,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真要如此,還不如乾脆維持現狀。
見莫離平時帶笑的臉色淡了些,步千機才又趕緊補充。「這陣法肯定不能直接用,但是可以改嘛!再跟其他幾個法陣結合起來,估計能行!」
不管是竄改法陣抑或是結合法陣使用都需要相當精深的知識及操縱能力,也就步千機這人才能說出『估計能行』這句話。莫離不得不再三慶幸當初在茶攤上聊了一番便結交了這朋友。
「大概有幾成把握?」
「目前僅五成,這陣子再讓我試試,只要我的推論沒問題,至少有八成把握!剩下兩成也就是不確定陣法一施,他這兩年的記憶是否能毫髮無缺。」
莫離點點頭,八成便夠了。既然步千機剩餘的疑慮是在目前記憶上這一塊,他大可設法煉出一枚靈器,把那一塊保護起來。就算僅八成把握,他定也能讓結果達到十成成效!
「其實,」柳孤霜見兩人沉思,想了想突然出聲。「這陣子我有時候腦海里會閃過些從無印象的片段畫面。」
莫離緊了緊握住柳孤霜的手。「記得大概是什麼內容嗎?」
「僅是瞬間閃過,不甚清晰。但大多是一個身影。」
有時昂首而立白衣勝雪、也曾渾身浴血仰天長嘯。甚至他記得還曾有一絲畫面,紅燭暖帳,那人穿著大紅喜服、媚眼如絲。想到那些畫面,柳孤霜心裡突然一緊。
後兩句柳孤霜沒有說出口便停了。縱使閃過畫面中人面貌模糊,但他感覺得到那身影定是眼前人。
「每回片段閃過,皆是…莫離在我眼前之時。」
莫離本正低頭沉思,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突然一絲異樣油然而生。
莫離?這稱呼倒是許久未從這人口中聽到了。想當初,初識對方也是這般叫他。直到兩人確定了關係之後,這人才說不願與他人同個叫法,從此便是那番喚他,彷彿喚孩子一般。
他起初也是感到有些羞怒不願回應,但幾回下來也就習慣了。數十載相伴,在耳邊響起最多的便是他那聲略為暗啞的…『離兒』。
畢竟柳孤霜已經失憶,怎麼可能還記得曾經是怎麼稱呼他的。莫離倒也沒有不滿,反倒因為這久未見到的全名稱呼感到些懷念。
「那啥…打擾一下二位。」步千機忍不住出聲打斷。頂著寒風陣陣他容易嗎他?「照他剛剛所說,我猜禁咒可能有些鬆動,才導致有外力刺激一些記憶碎片便流竄而出。柳劍仙,我可否出手探查一下你體內的禁咒?」
任意探查他人元神是一件頗犯禁忌的事情。畢竟探查途中需撤去抵抗才能使他人神識順利進入。若是探查之人心懷惡意,在將神識探入時便可輕鬆重創元神。也就是莫離一人,能在探查柳孤霜命門之時讓他毫無抗拒。其餘人若是隨便出手觸碰他的身體,在碰到之前被就地斬殺都算是好的。
柳孤霜遲疑幾秒,還是莫離向他點了點頭,他才緩緩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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