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丹、弓──」纪敏一字一顿,阴森森地念著死小孩的名字。
「纪哥……纪哥我错了……纪哥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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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菜一汤加上一盘黑焦焦的鱼乾和一碗白饭,比不上从前宫内精美的膳食,却有著让人眷恋的味道。
「这便是『家』的味道吧!」楚云溪夹了块鱼肉放入口中,闭目品嚐。
「呸!鬼才跟你一家人呢?纪哥是三哥的人,你甭想打我嫂子的主意。」
「……」
楚云溪险些哽了喉咙,对著不懂得知情识趣的人摇头直叹。「我啊!迟早被你的话给哽死。」
「嘻。」嘴角一扬,列丹弓挟了条焦黑的鱼乾送到楚云溪嘴里。「嚐嚐,有没有比上回好些?」
楚云溪嚼了嚼,点头。列丹弓乐著正打算给自己欢呼几声,冷不防地飘来一句。
「上回鱼乾中央还是生的,这回进步多了,好歹里面是熟的。」
「……」某个掌厨的闻之无言,锅巴都没他的脸黑。「你的嘴比纪哥还毒。」
楚云溪噗哧一笑,挟了最嫩的青菜尖放入列丹弓碗内,「快吃吧!」
满满的一桌菜,全给两人吃空见底,一点也没有临死之人的惧怕或食不下咽,不时从草屋内传出的笑声,让厨房内负责收拾的宦官们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抹泪。
亥时到,以草屋为中心,周遭突然发出震天马蹄奔走刀枪互击之声,屋外负责守卫的士兵们纷纷提刀环视,想在黑暗中辨明敌方究竟打何处而来。
『乌拉古──灭叽──』
『乌拉古乌拉古──』
弯刀在月光下反射出森冷银光,嘶吼的蛮族奔马偷袭,夹杂著听不懂的蛮子话响彻这片夜空。
朴晋见这不寻常的一幕,虽不知为何冒出一群蛮子,护主心切下只急著奔往草屋用力拍著门板大喊。「主子快出来,有蛮子来偷袭。」
「朴晋。」
「是。」
楚云溪平淡的语气透过门板传出,「退下。」
「可……」
「退下。」发下的,是不容反驳的命令。
「是……」
赵央成玉心急如焚,就要不顾楚云溪的命令冲入屋内,一条手臂横挡在二人胸前,冷冷地制止他们的举动。
屋外,刀剑碰撞声刺耳得很,蛮子的脸上各个围了条黑巾遮脸,猛烈的攻势逼得护卫的士兵们缩小的百步之距,渐渐朝草屋退去。
「众将士撤!揭地网!」
清冷的声音自茅草屋里传出,原本被敌方杀得不断退守的士兵们骤然间精神一震,翻身滚至草屋外十步之距,齐力将用沙土隐藏的铁网一把掀起,形成一道网墙,让敌人无法近身搏杀。而五百步外,早早埋伏在外围的其馀护卫,也从地上揭起了另一道铁网,一前一後包夹住趁夜来犯的蛮子。
成松从外围包夹处走向铁网,拍手喝道:「好!精彩!不愧是列将军。威平营的勇士们,本官等你们许久了。」
咿呀一声,草屋的门被缓缓推了开,露出列丹弓俊美的容颜。
「哈哈哈,若非列将军提醒本官,本官可就要吃上钦犯潜逃的大罪了。」
列丹弓隔著两张铁网,抱拳朗声应道:「成大人客气,还望大人遵守约定,莫要为难我手下的人。」
「自然、自然。」成松满脸喜色,震臂一挥,「来啊!撤网,上酒,本官要好好款待这些威平营的猛将们。」
纪平悲愤难抑,揭去脸上黑布直指列丹弓大骂:「将军您竟然背叛我们与这狗官勾结?您这还算是人吗?」
此番一言,其馀伪装成南蛮偷袭的威平营将士们,亦是气得揭去遮脸黑巾与身上南蛮人的衣物,眦目欲裂地怒视著列丹弓。却听见熟悉的声音,用著陌生而寒冷的语气下了让他们心冷欲死的军令。
「以下犯上,杖责三十;为首者,鞭五十。」
列丹弓一挥手,内外两层铁网落回了地上,随同成松前来的士兵竟在不自觉间听了列丹弓的指示,压著纪平等人拖至远处,按其所下军令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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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娘养的!」
「老天爷你狠毒啊!」
「列丹弓你不得好死!」
臭骂声从远处飘来,距离递减了刺耳的音量,却减不了字字句句间挟杂的怒气与愤恨。
列丹弓拧眉苦笑,向著成松下跪:「丹弓御下不周酿成大错,还请大人责罚。」
成松赶忙将他扶起,劝道:「下兵不懂规矩,将军也已罚了他们,这事就这麽算了。」
「谢大人。」
「将军别谢我,只不过……」成松朝四周张望了眼,在列丹弓耳边压低声音道:「本官奉了皇命而来,若是真有个什麽万一,本官不好担待。可否麻烦将军通报一声,请废太子速速接旨吧!」
列丹弓胸口一痛,央求:「可约定的时辰还没……」
「丹弓,够了……」
高大的身影越过门槛,制止了列丹弓的话。「终究还是得上路,时辰早晚……又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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