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冷汗淌下,颤抖的唇早已青得发紫,就连掌管刑部看遍极刑的朝官也抑不住翻胃的恶心,口一张,刚入腹的奢华佳肴下一刻成了让人掩鼻走避的秽物。
一个接一个,这些平日里草菅人命的大臣,逃命似地奔出大殿扶著宫柱呕吐。
没见过一个人,能受这麽多剑却不死;没见过一个人,能从想也想不到的地方淌出鲜血。可今日他们见著了,见著了天仙般的美丽罗刹、见著了那绝艳的血腥之舞。一招一剑,勾人慑魄,引得人人迷失了心智走入那片血腥,看著那一招一剑刺入自己的身体,不及呼救哀嚎剑身已沾肉带血地抽出,然後……又一剑……再一剑……
英雄泪(8)
马车急驶在深夜宵禁无人行走的道上,表徵将军府的金边深蓝顶盖,让巡夜的衙役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巡视城内的工作。马儿是受过训练的,如此高速急奔下仍能领著马车绕过弯曲的官道,甚至连地上一粒不惹眼的石子都能避过,让马车内的人不受颠簸。仅一盏茶的功夫,由皇城北门奔驶,最後在张丞相的府上停住。
驾车的人不等马儿驻下便顿足飞身落至丞相府的门前,门口几名仆役早已等得心慌,一见来人也不按例回身通报家主,急急让了条路让此人进自入内。
马车上,列家三子列丹颺负著黑衣覆盖的一人下车飞身奔入门内,後头还跟著个提著药箱的布衣大夫,二人追著早一步入屋打点的车夫,绕过三进宅院直奔後方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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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内早已灯火通明,罩笼内的红烛已燃了泰半,烛台下还留有前一枝蜡烛来不及刮除的凝块……可见这主屋内里里外外的灯,竟燃了不下三个时辰。
闻风赶及主屋的青年,看著自己的老父满身尽血地躺在床上,一旁布衣大夫手上拭血敷药的动作从踏进屋子後就没停过。只是老者身上的上多得让人心惊,而更让人惶惶颤栗的,是一个人身上有著如此多的渗血伤口,却还能吊著三分气。
「该死!」
青年气怒交加,并步冲至父亲床前想要推开那布衣大夫,却哪知那大夫手没停、头未回,一蓬银针却不知何时铺天盖地射向青年的面门。
「敏儿不可!」
列丹颺深知故交脾气,系在肩上的斗篷横力一甩,挡在青年面前拦下那带著杀意的银针。
「哼!」
布衣大夫冷冷一哼,依然迅速将老者遍体上的伤一一清洗敷药,最後从药箱内拿出早备妥的大捆纱布,贴著上好药的伤口细心包覆後,这才收摆满他脚边地上的数十罐伤药,背著药箱子唤来女婢,开了十多张的药方子与熬药喂药的单子。
「惺惺作态。」青年不齿地瞪视著列丹颺与那布衣大夫。
「名字!」布衣大夫拧著眉心,毫不遮掩的厌恶睨著怒骂自己的青年。
「陈固。」
「可笑。」
「你什麽意思?」
大夫嗤笑:「陈固?老尚书的儿子?就你?哼,配吗?」
「你──」陈固气结。
列丹颺摇头苦笑,纪敏这护短的性子无论过了多少年、叨念过他几回,都没法法变他。他能够容人质疑、容人辱骂,可偏偏只要矛头对准的是列家的人,纪敏就只有一偏到底的份,哪怕是列家的人自己犯了错,在他眼里也都是错有理、错得好。
眼下这陈固的一句话,一听便知是专对列丹弓殿上剑击其父之举而发难。不巧这老尚书偏又是数人之中伤势最重,列家从丹弓埋在宫内的手下得知大殿上的消息後,半个时辰内便备妥运送伤者的药材马匹,就连负责驾车与医治的人也都在宫外候著,等著那些无辜受罪的大臣们一被太监们背负出了宫门,立即送至各大臣们的家中救治疗伤。
个中因果,陈固不明,单凭眼见之景,断定列家一面放纵丹弓为得君宠持剑伤人,而且还伤得如此令人不忍赌俎;却又快马夜递消息安置几乎命丧丹弓剑下的老臣,甚至随同军中大夫前去替老臣们疗伤……
种种前後矛盾的之举,陈固只用区区「惺惺作态」四字论断,已算是官家子弟修养自持不出恶言的表率了。
只可惜,正因为老尚书伤势最重,列老将军派来护送医病的不是别人,正是医术最为高明的纪敏。
列丹颺一比手势,拦下纪敏一付斗鸡备战,大有今日非与陈固激辩争论出个你死我活的态势。对著陈固躬身行礼,压低了声音道:「陈公子若有怨怒,尽管前来列府撒气,可老尚书此刻极需静养,是否能先容丹颺与纪大夫把照料老尚书的事宜对下人们交代个清楚,再前去其他几位老臣们的家中看看是否还有哪些的方看顾不周。等大人们都安然渡过这关後,丹颺自当前来请罪,到时候您若有什麽愤怒不满,丹颺也都一肩子扛下。」
「你……」陈固担忧地看了眼床上的老父,切齿道:「好,这笔帐陈固改日定登门索讨。」
「你这混──唔唔唔……」纪敏气炸,脱口便骂,只是这话还没说全,就给列丹颺一把掩住了嘴。
「丹颺还有要事,就此告退。」边说著,边捂著纪敏的嘴将他拉离尚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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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席宴撤下後,帝王步下象徵王权的九龙台阶,看著木桩上一个个浑身是血但仍悬三分弱气的老臣们、看著那谪仙般俊美持剑染血满身的少年。
少年微微喘气,任由帝王以指抹去他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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