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在阿妮珂面前停下来,她才终于有了实感。好像一座山忽然从背上移开,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些眩晕。她用力‘交’握冰冷的指尖,朝马车迎过去,脚下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神父”已经走了。她判断得没错,他不愿意在平民面前杀人,一听到马车靠近的声音,就把细剑收回手杖中。虽然他没有明说,但离开之前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分明是在说:“这次你的运气不错。”
马蹄嗒嗒,将她从恍惚中拉回。车‘门’打开,迎接她的是沙特尔公爵的笑脸。
“我的爱人!进行得怎么样了?他被你‘迷’住了吗?”
见她沉默,年轻公爵叹口气。
“你知道我的心情有多矛盾吗?我既希望你成功,又害怕你成功。我想控制他,可又怕多了一个情敌。其实我心里清楚,如你这般美丽动人的玫瑰,他怎么可能抗拒得了呢?因为实在太担心,我才忍不住跟着马车过来的。我坐在那儿等待,忍不住想象他是怎样触碰你的——我恨不得立刻冲过来,把你抢回去……”
阿妮珂缓缓地坐进马车,轻轻靠在男人怀里。沙特尔安抚地亲‘吻’她的手,‘交’代车夫出发。
“怎么了?是进行得不顺利吗?没关系,还会有机会。即使不成功,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
“普罗旺斯伯爵邀请我明天到凡尔赛宫做客,他将会把我介绍给他的一些朋友。”
沙特尔喜上眉梢:“他果然喜欢上你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样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她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多久呢?”
她凑近男人的耳朵,吐出‘’蜜一样的气息,像一只手轻轻抚过男人敏感的肌肤,让公爵的呼吸一滞。
“你需要我把他‘迷’住多久,亲爱的?”
“呃……呃……不会很久的……只要破坏了他和未来妻子的感情……”
“说谎!”
她猛地推开男人。
“说谎!假如我真的成为她的情‘妇’,为了防止他回头挽回婚姻,你会让我一直与他纠缠下去,不是吗?你给我合法身份的目的,不是为了娶我,而是方便我成为他长久的公开的情‘妇’,不是吗!”
“我保证不是!”沙特尔揽住她,“我保证这只是暂时的。你知道,王储的情况对我们有利,现在的问题就是他的两个弟弟。我们必须先稳住他们,不让他们诞下合法的孩子……”
阿妮珂猛地抬头:“你还会安排我去‘诱’‘惑’另一个弟弟?”
年轻男人有些难堪地避开她的视线,“我很抱歉……只有你最合适这个任务。但不会长久的。我会娶你,让你成为法兰西的王后,这是我真心的誓言,我可以让上帝作证。”
这样的话并不能打消她的疑虑。以往做任务时,她发起誓来就像喝水那么简单,而打破誓言也像喝水一样容易。细究起来,这些誓言总是有太多漏‘洞’可抓,比如时间——他没说什么时候娶她,不是吗?
她不在意能不能成为王后。那个位置有多不好坐,她太清楚不过。像蓬帕杜和杜巴利那样,对国王有莫大影响力,又不受宫廷生活的拘束,才是最适合她的。
甚至时间也不是问题。路易十五的三个儿子都是沙特尔登上王位的障碍,迟早要除去;如果沙特尔不方便动手,她可以替他做——让一个人不知不觉地“重病死亡”或者“意外死亡”的方法,她有七八种。
理智像是一座运转良好的时钟,在她脑中发出清晰的滴答声,告诉她沙特尔说得没错,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假如让别人去‘诱’‘惑’国王的孙子,说不定她还会担心对方的忠诚心。
然而现在,她却对着她的男人大吵大闹、疑神疑鬼、语无伦次、毫无条理,甚至完全不顾场合——他们的对话可能已经被车厢前的车夫和‘侍’从听到,即便他们都是沙特尔的仆人,也不能保证完全的忠心。
那座时钟就好像被隔绝在一座玻璃罩里,徒劳无功地转动,却无法影响玻璃罩外纷‘乱’的情感。无数个声音在叫嚣、呐喊。她命悬一线,差点死掉,全身的血都像是要‘抽’干了,而她的男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任务是否成功?他口口声声爱他,却让她去勾引别的男人,甚至是两个,甚至不设时限!难道他不担心她移情别恋?难道他不在意她与谁共度良宵?
她曾经多少次嘲笑那些因为爱情而疯狂的小姑娘,讥讽她们是盲目的蠢蛋。但现在,她仿佛看到那些无知天真的小‘女’人排着队,朝她发出她最厌恶的甜蜜微笑,说“欢迎加入”。
阿妮珂把脸埋在男人的怀里,良久。
“我不需要你娶我。”
她的声音极其镇静。
“也不需要做王后……只要在你身边……”
沙特尔动情而怜惜地亲‘吻’她的头发、额头。然而阿妮珂没有动。
“我们快走吧,”她说,“不要被人看见。”
玛丽到处压马路的自在日子几天后就到了头。郎巴尔派人送来急信,说诺阿耶伯爵夫人两天后就要到朗布依埃城堡看望王储妃了。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偷偷来了巴黎,甚至还跑到了“有身份的人都不会踏足的”工人郊区,估计这位老夫人会气得干脆辞职不干。
她收拾行李乖乖滚回去,维耶尔神父自然也是同样。虽然他很想把‘女’密探的事处理清楚再说,但明面上他还是正儿八经的家庭教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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