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晚上能在屋檐上弄出声响的,除了野猫就只有飞贼了。
沉清悄悄走到窗户边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忽然又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重物跌落到了地面。
沉清打开门往张望,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他转身从炉灶里取出一截燃着火苗的木头,壮起胆子往外走去,环顾四周见没什么异状,才重新关上屋门。
第2章
这天,沉清只摆了半日摊子。有一商队经过宣镇,指明要喝他的蜜茶,还付下两倍的银子定了明天的份。可摊子里的蜂蜜全用完了,他只好提早收摊,想去山里碰碰运气,看是否还能采到野蜂蜜。
谁知这一次进山,竟叫他在山沟里捡到个人。
那人趴在泥泞之中,血渍、泥巴都和衣物粘在了一起,显得狼狈不堪。
沉清唤了几声,见那人没有反应,便小心将人翻过身来,发现这人居然就是昨日遇到的少年。少年原本冷如冰霜的双眸此刻紧闭着,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莫非发生了意外,跌落山沟?
沉清顾不得多想,背起少年就往山下赶去,山路难行,更别说多背了一个人,他一路跌跌撞撞,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回宣镇。
到家时沉清脸色发青,手脚打颤,已然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时也顾不得对方身上的脏污,直接将人搬到了床铺上,连同自己也一头栽倒在床上,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他看着躺在身边的少年,对方一双剑眉紧簇在一起,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轻手轻脚脱去少年的血衣,想看看对方到底伤得多重,这一看还真把他吓住了。
那人身上就没一处好的,各种疤痕纵横交错,最严重的就是胸口那道刀伤,从锁骨处一直延伸到腰腹部,煞是吓人。
好在都是些结了疤的旧伤,少年身上并无其他外伤,可他衣服上的血迹又是何人留下?沉清不得其解,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先出门去找大夫,为这少年好好诊断一番。
正打算起身出门,忽然手腕一紧,被人拉了一把,整个人都跌坐到少年身上。他低头去看,那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少年的脸近在咫尺,两人面面相觑,沉清甚至能感受到少年吐出的温热气息在脸颊边拂过。
手上赫然传来一阵剧痛,少年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正牢牢抓着沉清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要将他的手腕生生捏碎。
“你……你先放手……”
床上那人漆黑的瞳孔紧盯着沉清,一脸戒备,他开口道:“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茶摊上那个……”
“我又是谁?这又是哪里?我怎么想不起来?”不等沉清说完,少年捂住头部自言自语,声音沙哑。
沉清楞了一下,这少年莫不是失忆了?
“我也不知你是谁,这里是我的住处,”沉清回忆了下,第一次见少年时,他是独自一个人,手里还有一柄长剑,应该是个剑客,而自己发现少年时,那柄剑却不见踪影,也许只有找到剑,才能知晓少年的身份。“你且安心住下,我先请个大夫来给你把把脉。”
然而沉清请来的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说可能是头部受到撞击,才会暂时失忆,开了几副活血化瘀的药。沉清跟着大夫去药铺里抓药,大夫问他要不要外敷的药膏时,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竟留下五个青紫的指印,这少年有这么大的手劲,身子应该不打紧,只是失忆的问题不知该如何解决。
回来的路上,沉清又遇到了段老五,段老五拎着块猪肉站在街边,说是铺子里卖剩下的,非要塞给沉清,沉清推拒不掉只得收下。
“沉清,你听说了没有?”段老五神神秘秘凑到沉清耳边,“黄员外死了,行凶的人到还没抓到。”
沉清不太习惯别人靠这么近,稍稍退开几步:“竟出了这种事?”他刚来这没多久,对这黄员外的恶行倒是有所耳闻。
“这几日不太平,你晚上少出门。”段老五叮嘱道,“你要是害怕,可以搬来与我同住。”
“多谢段大哥好意,我会小心的。”沉清告别段老五转身回屋,顺手关上了屋门。
段老五朝沉清屋子望了会,眼神晦暗。
屋里的少年乖乖坐在床上,见沉清回来便缩在床铺一角,似乎还是对他有所警觉。
沉清让少年自己先梳洗了一下,对方身上都是泥巴和污血,用了两盆热水才洗净,数不清的疤痕分布在少年肌理分明的麦色皮肤上,对方的身体十分结实,宽肩窄腰,个头虽比沉清矮了几分,却充满了蓬勃的生气,一看便是从小习武之人,也许他的同门正在到处寻他。
沉清正垂眸思量着少年的事情,抬头又和那名少年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那双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
沉清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天色已晚,明日我再帮你煎药罢。”
闻言,少年紧绷的神色终是有了一丝松动,“为何要救我?”他突然开口问。
“总不能见死不救,”沉清如实回答。
沉清把那盆污水倒掉后,自己随意梳洗了一番,将唯一的一床被子让给了少年,自己则从柜子里拿出了比较厚实的衣服穿在身上,又将家中的两只长凳并排放到一起,充当自己临时的床铺,准备今夜将就着睡一晚。
不知救下这人是福是祸,沉清并不想卷入什么恩怨纷争,只盼着等少年的家人能尽快来寻他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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