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挑眉:“啧,这哪行?这可是余小鱼同学送给你的礼物。”
田竹君:“她补送了个别的。”
穆木凑过来:“什么宝贝呀?”
田竹君瞧着更郁闷了:“……一个鲤鱼形状的气球。没错,就是逢年过节庙会上卖给小孩玩的那种。”
他说着满面愁容地回忆了番当初收到礼物,自己是如何举止小心地把那气球捧回寝室,结果换来全体同学哄堂大笑的。最纠结的一点在于,这是余小鱼送他的礼物,他还真不舍得丢。
穆木笑得打跌,程言嘴角连跳,艰难地稳住了,拍拍田竹君肩膀;就李冬行真心实意地表示“挺好的,一定很有趣”,说完热忱地盯着程言看,差点让程言以为他也想要个玩玩,当场吓得没敢再笑话田竹君。
余小鱼的事用不着他们操心了,程言闲下来就又接着琢磨起李冬行。
李冬行最近养成了两个习惯,一个是每天记日记,另一个是有时候会对着镜子说话。
记日记这事虽说太像小姑娘干的,可程言也没说什么,就是头一回撞见李冬行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当真把他吓得不轻,还以为李冬行病又重了。
李冬行赶紧解释,说这是韩征让他试试用各种方式促进各个人格间的交流。
程言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就知道是韩征撺掇的。
可这大晚上的对着一面镜子窸窸窣窣说个不停,动辄还换个语气,配上他家那老房子昏黄的孤灯一盏,和镜子后头剥了一半的瓷砖,这分明是只有惊悚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程言很不给面子地狠狠嘲笑了番李冬行,说他大好社会主义科学青年居然半夜在家里玩叫魂,说完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在办公室里拉着李冬行做实验。
“看看这个。”他手里拿着团纸,以小臂为轴,在李冬行面前跟钟摆似的来回晃。
李冬行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肩膀挺直,双腿并拢,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仿佛小学生听课似的正襟危坐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听话地紧紧盯着程言手里的纸,从坐到右,从右到左,一刻不敢放松。
程言:“有什么感觉么?”
李冬行细长的眉毛轻轻蹙着,目光继续追踪纸团,然后摇了摇头。
程言不放弃:“像这样,接着来,慢慢地,慢慢地。”
他的手越晃越慢,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冬行的瞳孔,人越靠越近,就差鼻尖撞上鼻尖了。
“师兄。”李冬行突然出声,脑袋猛地往后一仰。
程言打住动作,一把捏紧手里纸团,兴奋地说:“你想起来了?”
李冬行颈部肌肉绷得紧紧的,目光从纸团上飘到程言近在咫尺的下颔,又飞快地垂下去盯着自己膝盖,略显局促地说:“我有些犯困。”
程言站起来,五指一收,把本来就皱成一团的纸□□得更皱了些,难掩少许失望。
“哈哈程大科学家,我说你啊,你个南郭先生,明明一点不懂催眠,在这瞎起劲个啥呢?”穆木看不下去了,手里的几张文献捏成了个纸筒,对着程言后颈轻敲了记,“也就冬行好脾气,愿意陪着你折腾自己。”
程言揉着脖子,椅子后腿一点原地转了半圈,瞥了穆木一眼:“谁告诉你我在催眠了?”
他那自下而上的一眼,因为半抬不抬的下巴,和堪堪滑到鼻尖的眼镜,硬生生地瞥出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穆木被看得炸了毛,蹦起来就要接着揍程言,程言也没想到她恼羞成怒,连忙坐定稳住椅子一手护头,未料穆木声东击西,趁他不备左手一伸,抢走了他手里的纸团。
“我倒要瞧瞧,这团纸是个什么法器——”穆木一边展开纸团一边后退,跟长了两双眼似的完美避开了所有程言回击的动作,脚跟转了几转就到了沙发跟前,“哦有字啊,我瞧是我最x,哦xi……什么……”
有人把纸团从她手里抢了回去。
“师姐,那个,恩,别念了。”李冬行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眼神飘忽,面色微赤,垂在身侧的五指收拢,把那团本来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纸捏得从指缝里瞧不出一点白边了。
“哦……哦。”穆木愣了下,瞧了瞧程言,又瞧了瞧李冬行,第二声不知何故是拖长了调的。
程言双手抱胸,后腰靠在椅背上,冲着穆木耸耸肩:“跟你说没打算催眠。这个字是小未昨天写的,我看他对我的钢笔有兴趣,就让他自己写着玩。谁知道他写了一半,另一个家伙跑了出来——就那个很能打的——他显然对写字没啥兴趣,一上来就把纸给捏皱了。这两段记忆,冬行他的意识里都是没有的。是不是啊冬行?”
李冬行抬起另一只手看了看,说:“难怪晚上我发现自己手上有墨。”
“小未没怎么用过钢笔。”程言挺温柔地说了句,又转向穆木,“总之呢,这是个实验。一般认为记忆存在编码、存储和提取等几个过程,你刚刚抢走的那个纸团,理论上都被冬行另两个人格作为昨晚的记忆重点编码了。无论是哪个人格,都共用着冬行的大脑,假设他们的记忆存储单元并不是完全独立的,那不同人格之间无法共享的记忆可能就来自于提取方式的不同。我就是想试试,用这个纸团,能否帮助冬行的主人格提取出本来不属于他的记忆。明白了么?”
穆木很耿直地打了个哈欠。
程言:“得,没指望你那跟猴子差不多的脑容量能明白。”
穆木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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