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看着张庶的背影,努力地自我安慰着,他离他这么近,就算是在那个贫穷的家庭里,或是拥挤的军营,他也从来不曾离人这么近过。特别是在军营之中,男人们也还是会小心翼翼地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他们都见过彼此杀人的样子,知道男性这种动物在被兽性支配的时候会干出什么好事……
张庶说过,他在公关部工作,而且从小习武也确实替他解决了不少麻烦,那么他肯定知道自己隶属的性别是个什么德行。
他是那么的信任他。
陆寒看着张庶的背影,悄悄地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背部,那是一种非常轻微的抚触,就连清醒的人都很难察觉。
他就那样把手轻轻地搭在张庶的背上,一动也不敢动,床上的温度变得暖和温馨,非常适合熟睡,他摸着他的背,很快就睡熟了。
……
张庶是被吵醒的。
他在睡梦之中恍恍惚惚的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种类似野兽在争斗的时候所发出的低沉的嘶吼声。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幅让自己很想从记忆之中抹杀掉的画面。
只见蚕豆扭动着蝌蚪一样的身子,奋力地推着睡在他身边很近的陆寒,粉嘟嘟的唇瓣撕裂开来,又变成了那张可以吞噬人心的血盆大口,对着陆寒发出了警告般的低吼。
陆寒睡得半梦半醒,也不是个吃素的,眼见着自己作为老子的权威遭到了挑衅,脖子向上一梗,那张好像太阳神阿波罗一样的俊脸就从当中撕裂开来,上下颌骨几乎对环分开,露出了远比蚕豆的小嘴儿更加恐怖的血盆大口,好像公狮子在交配是受到了幼崽的干扰那样,对着蚕豆的小脑袋猛然欺近到了跟前。
这一次张庶看得清清楚楚,从陆寒撕裂的血盆大口之中,他看到了地狱。
就好像显微镜一样,吊筋、火坑,拔舌、剥皮,磨捱、碓捣、车崩,抽肠、油锅、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成千上万的鬼魂在陆寒的体内惨叫嚎哭,悲声震天。
这个男人的身体原来就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啊呜!”
原本来在耀武扬威想要保护张庶的蚕豆,似乎和他一样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做出了一种幼兽屈服于父权权威的动作,弓起了圆滚的身子伏在了床头,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抱住了脑袋,翻滚了几下,直接撞进了张庶的肚子。
陆寒的上下颌闭合了起来,一脸的得意,结果一低头,就看见张庶被惊醒了,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啊……我……”
“呕!……”
陆寒还来不及解释和道歉,就听见“哇”的一声,被自己昨天晚上曾经同床共枕了一夜的男人吐了一脸。
……
京珠高速。
因为刘半仙儿弄来的某些“设备”上不了飞机,一行人只能打着自驾游的旗号塞进了陆寒从大玉玺家里借来的那辆路虎极光。
自从他基友大玉玺娶入豪门,基本上就告别了这款车型,陆寒原本不会开车,也没有打过它的主意,没想到如今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刘半仙儿负责开车,胡瓜副驾,陆寒和张庶坐在后排,这会儿已经是在武汉打尖儿之后的第二天行程了,如果沿路之上不出什么岔子,今天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帝子庙。
陆寒看了看张庶,长途奔波使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连坐稍微长途一点儿的飞机都不是特别舒服,何况这一趟是一路颠簸的自驾游。
估计就连他肚子里的蚕豆也吃不消了,小东西都好几天没露头儿了,也不知道是休息的不好,还是单纯害怕陆寒又来凶它。
陆寒拿出了保温壶,里面是今天早起借了打尖儿客栈的厨房,自己开的小灶,去当地的生鲜市场采购新鲜的猪肝、豆芽儿和韭菜,炒了一大盘,打算今天带在路上给张庶补补血。
“张总,你多少吃点儿吧。”
陆寒端了一碗米饭,上头盖了几片猪肝和蔬菜,递到了张庶手上,对方蹙了蹙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味重的菜,可是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放心吧,食材都很新鲜的,我今天早起炒好了,饭菜都没有隔夜。”
“哎哟喂!”
前面开车的刘半仙儿阴阳怪气儿地叫了起来。
“秀恩爱,分得快!有好东西不说给哥尝尝,你们小夫夫吃独食啊?”
“秀你麻痹,给我老实点儿,开你的车吧!”
一旁的胡瓜护住心切,看得出自家老爷已经快要成功地打入姑爷“内部”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岂能让这只死胖子给搅合了。
“嘿嘿,哥逗他俩玩儿呢,我发小儿有了好归宿,我也替他美得慌。”
刘半仙儿心虚地笑了笑,提起鼻子使劲儿地吸了两口猪肝炒韭菜的香气,一偏头,就看见坐在副驾驶上的胡瓜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小胡啊,想不想吃?哥兜儿里有士力架。”
“真的?!”胡瓜瞪大了眼睛,一副期待的表情。
“嗯嗯,你自己掏,就在后头裤兜儿里揣着呢。”
“呸!那都熏成什么味儿了?小爷才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呢!”
……
九嶷山区。
“应该就是这间招待所没错了。”
陆寒根据从张学文那里得到的消息,判断出当年他前来外景地做财政预算考察的时候,住的就是面前的这间招待所。
三层复古式小楼儿,有点儿殖民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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