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好些了吗?”迷迷糊糊中年富听到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声音柔软,却不似女人般阴柔。年轻妇人长叹,“昨晚醒过一次还叫饿着,现在还昏睡着,张太医开的药方还没有吃下一贴——”许是想到老太太临走时“莫要溺爱”的警告,年轻妇人将滑落的泪水悄悄抹去。
“张太医伺候娘娘跟前十余载,其医术是皇上都称道的,夫人不必太过忧心。”又说了些宽宥的话,年轻人起身要走,年轻妇人赶忙相送,“斌少爷好走。”年轻人还礼,默默走出厢房。望着年轻人弱不禁风却儒雅俊秀的背影消失在院门深处,年轻妇人哀叹,“假如不是这样的出生,富儿该是他那样的——”那样的有礼、高贵,被寄予厚望。。。。。。
年富模模糊糊又睡了过去,这一次却是被前院的敲敲打打给吵醒了。醒来时只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倚坐在灯盏下刺着绣花团扇,眉宇间一派祥和,年纪不大却有着古典东方女人特有的静逸与温顺。年富微微侧身,些微的响动引起女孩的注意,赶忙放下手中针线,急匆碎步来到年富跟前,“少爷可是饿了?”女孩的声音轻柔悦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年富从床榻上扶起。
“前院为何如此吵闹?”年富吃力的坐起身,目光透过窗棂往外瞧,屋外草木芬芳,阳光明媚,倒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女孩将年富周身被角仔细掖好,一朵温柔的梨涡在白里透红的脸腮悄然绽放,“老爷凯旋而归,听说已经到了城门外,老太太今天一大早请来晨光寺的高僧正在佛堂祈福。”
“娘亲也在佛堂?”年富问道,女孩点头,眉梢间沾染些许愁容,“夫人一夜未睡,此番又要去佛堂祈福夙愿,绿萼担心——”担心什么女孩没有明说,只是拿那双湿润温柔的眸子望着年富,其中一闪而逝的失落又如何瞒得了混迹官场十余年的“年富”。年富淡淡道,“给我更衣吧。”说着从软垫上坐起身。
绿萼神情一愣,眉梢间的愁容更甚,“少爷——”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女孩哀叹着起身,从纱帘后拿来衣裳。年富见那一堆衣物花花绿绿颜色极为鲜艳,有些不喜,“换身清爽点的。”年富的要求再一次令绿萼措手不及,呆愣片刻之后抱着衣物折身纱帘后头,一阵悉悉索索翻找之后,绿萼抱着衣物走了出来。
年富前头走着,沿路雨轩楼阁,飞檐画栋,假山流水,一派富贵人家的景象。谨小慎微跟在年富后头的绿萼却是一脸的疑惑,眼前的男人再熟悉不过,脚下步履虽深深浅浅略显吃力,却毫无颓废病态之感,反而有种闲庭信步的从容恣意。一身白衣飘逸,仿佛连气质都变得有些不同了,难道真的是“人靠衣妆,马靠鞍”?绿萼胡乱想着。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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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俨然是幽深的晨光寺院门内一间不起眼的小厢房,然而当年富跨进这里,才发觉自己的想象力是何等的空乏。大慈大悲观自在菩萨手托净瓶俯瞰脚下,神情安逸祥和;绫罗袈裟纤毫毕现,皮肤丰润乳白浑似真人凌驾,令走进这里的人不敢妄动邪念。菩萨莲花座下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一位是袈裟加身的和尚,而另外一位却是银发童颜的老妇人,同样的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见有人进来,老妇人微微抬眼,见是年富,银色眉毛微蹙,随即恍若未见般继续虔诚供佛。
在左脚踏进这间恢弘宝殿的下一秒,年富的目光粗略扫向周围,西首一侧一众和尚正念着经文,清满梵音正是从这一侧传来,而东首一侧三四张桌子拼接一处,其间男女正手持笔墨写着什么。突见年富冒冒失闯了进来,除了坐在正首位置上的年轻妇人露出不安担忧的神情,其余都略带不屑的一眼带过。
拈香叩拜,说起来简单,可要在这位虔诚向佛的老太太面前做的满意,年富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深思熟虑。垂首站立在门外的绿萼仅从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心中怪异异常,同是拜佛之人,年富神情举止让人心生好感,好似他本就是一位吃斋念佛三十余载的空门之人。然而任谁都知道,年大少爷荤腥不忌,为人更是惫懒荒唐。
“此子我佛门寄名弟子?”老和尚的声音悠长,带着禅音的和雅。对面的老太太睁开眼睛,见那年富左手持九炷香高举头顶作揖,神情之间一片安然,老太太心下疑窦,却未直接回答老和尚的问话,而是说道,“此子年富,尚未加冠,非是佛门子弟。”听到老太太的回答,老和尚点了点头,继续阖目诵佛。
年富磕完头,径直来到东首一侧,在年熙的上首款款坐下。刚一落座,满桌子十几双眼睛“刷刷刷”全都望向了年富,不管好意恶意,年富统统以微笑答礼,随即旁若无人般取来笔墨纸砚,开始着手誊抄“金刚经”。年富此番举动令年轻妇人惊恐万状,几次暗下示意,又看那正堂中央端坐的老太太时不时拿半阖的眼睛朝这边瞟着,几番努力白费,年轻妇人鼓足勇气道,“富儿,那位置是你大哥的——”此番礼佛之事,根本没有事先预设年富的位置,一是年富正在病中,二是因留恋烟花之地以至贻误秋闱大试的浪荡子早就失去了在这年府的一席之地,更何况他还有那样一位罪大恶极的“外祖父”。
“如果大哥来了,我自会向老祖宗请求再添设一位。”年富指了指自己的右手一侧,年富的意思令在场所有人再度讶然。年斌极得老太太的喜欢,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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