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抱住蒋初的膝盖。
三公子挑起眉梢。
老四低头一看,他的袍子湿了,慌忙撒手。
蒋初弯下腰,帮老四把粘到脸颊上的湿发捋到耳后,语气极其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么大的亏空,你什么时候填上?”
老四惊得魂飞天外,眼瞅着要晕,蒋初厉声说道:“你胆子愈来愈大了,连先皇御赐的牌坊雕顶都敢私自拆解,你是不是还打算起兵造反谋权篡位?”
老四嘴唇冻得乌紫发黑,“三哥,我……我……”
“稍安勿躁。”三公子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物件,摊开手掌伸到老四面前。
老四低头,一惊,“牌九?”
“看好了。”只见蒋初拇指摁在牌九中央,轻轻往上一滑,在众人惊诧万分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褪下一层薄如蝉翼的软皮,原本的“一点”赫然变成了“两点”。
老四心神激荡,瞪着蒋初跟变戏法似的一层一层往下揭软皮。
蒋初把牌九塞进老四手里,“有时我委实恨铁不成钢,如若不帮你在族中长辈面前周旋,早就东窗事发了,按族规,哪条不是死罪?”蒋初叹了口气,“你早已过了弱冠之年,我护得了你一时,能护你一世吗?钱财在哪里丢的就从哪里取回来,拿着牌九,半年内把亏空还上。”
老四心中没来由地温暖如春,趴在满地污水里端端正正磕了四个头。
蒋初拉起老二,幽幽叹息,“你让我如何是好?招惹官家嫡妻,我能帮你遮掩多久?再说蒋家骨血流落在外你于心何忍?无论如何,务必把孩子接回来了。至于所需花费……”折扇一指老大,“找大哥支取。”
把老大惊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大着舌头结巴:“我……我……哪……来银子?”
蒋初往圈椅里一靠,闭目养神,“账房里的几位先生年事已高,管着外面的田产粮行,已然心有余力不足,内府里的日常开支还要他们费心岂不是雪上加霜?父亲恩准,自明日起,内府账目交由大哥掌管。”
老大脸上一喜,立刻又电光火石般转成正颜寂色,躬身行礼,“定然不辱使命。”
蒋初“嗯”了一声,起身打开门,不疾不徐地踱上回廊。
于是——
文远侯府里的家丁仆妇有生之年终于开了大眼见了:
平时懦弱贪小的大公子,由于母亲是通房大丫头,始终抬不起头来,今天倒好,胸脯一拔,双手一背,那叫一个意气奋发。
后面俩落水狗,浑身瑟瑟发抖,你扶着我,我搀着你,一瘸一拐,恨不得随时命丧黄泉!
三公子回了小院,坐在窗前,点上蜡烛,垂目阅读卷宗。窗外,夜凉如水,窗沿下,花瓣滴夕露。
月上中天,遥远深巷中隐隐传来打更声,三公子揉了揉太阳穴,回房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之前,在某本书上看过这样一件真实的事情。明朝,两个高官,俩人并非同一党派,其中之一是东林党人,政见不合,时常针锋相对。某次,俩人共同整理书籍,一言不合,这东林党人把另一高官直接摁书堆里给〇〇xx了。我当时这个震惊啊!不带这样的!你俩都是高官啊!这是光天化日啊!公共场合啊!攻君先生,您暗恋受君多久了?您十年寒窗官居高位成天勾心斗角难道还玩“爱你就要欺负你”的幼稚戏码?此后,攻君先生处处维护受君,受君或受君同党派人士犯错,攻君一律不予追究。时隔不久,东林党人势力式微,受君可下逮着机会了,这个痛打落水狗啊!攻君真是倒了血霉了!得了一次手,赔上了一辈子。这难道就是历史真实版的相爱相杀?
☆、4
此后,蒋初随侍在父亲身边,讲一些京城趣事,逗得老头眉开眼笑。
直到夜深人静时分,三公子才挑灯看文书。雨墨时时奉上温温的清茶。
四天后,父子两人坐在暖阁里,下完围棋,蒋初站起来,伸了伸腰背,神情疲倦,蒋老爷笑说:“我痊愈了,你出去疏散疏散吧。”刚说完又补了一句,“说不定能遇见龙王爷的女儿。”
蒋初笑着摇头,“哪个大家闺秀会轻易抛头露面?”
蒋老爷哈哈大笑拿他打趣:“那就找找龙王爷的儿子,哈哈……”
蒋初跟着笑了起来。
虽说蒋老爷希望儿子能出去逛逛,不过——
第二天,四辆马车停在侯府门口,雨墨忙前忙后指挥人手往车上搬东西,侯府上下一片惊诧,“这是干什么?”
雨墨抿嘴一笑,“三公子要去扬州游览瘦西湖。”
“啊?这才回来几天,又走了?”
不久,陡然看见蒋初真的登上了轿子,府中一众人等愕然之极,不知谁迟疑着冒了一句,“三公子不会真被罢官了吧?这是要游山玩水自暴自弃?”
至于那自暴自弃的三公子嘛,执折扇挑开竹帘,轿前一溜排仨兄弟,对旁边的孔琪说:“掷骰子学得如何了?”
没等孔琪开口,老四上前一步,“要几点来几点,这小子是个人才。”
“你比他更出色,你是天才。”老四一缩脖子退了回去,蒋初接着说:“把骰子给孔琪。”
“啊?……哦。”摸出骰子死死盯了两眼,递了过去。
孔琪立刻喜形于色,搓了搓手,接过来赶紧揣怀里。就在他笑得最开怀的时候,蒋初微笑,“你跟我一起去扬州。”
“什么!”孔琪猛一跌足,“为什么?”
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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