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落款是秦正语。
写到日期的时候秦正语觉得自己很好笑,忍不住笑了两声,又站起来,然后把纸撕得粉碎。他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然后把纸屑都扫进了垃圾桶,冷冷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有只鸟落在了他的窗沿,低下脑袋用喙梳理自己的羽毛,秦正语跟它对话:我十五岁了,原来人长大真的是一夜之间的事。
秦正思和方晴好是在他做兼职的场所认识的,秦正思读计算机专业,却也跑去给超市里做促销,他认识方晴好的那天赶巧是他刚刚上班的第一天。那天他正百无聊赖,突然就跑来一个小姑娘,面带难色地对他说:“那个……你知道卖卫生巾的地方在哪吗?我很急。”秦正思有点尴尬,然后给她指了个方向。
秦正思后来又见了她几次,才知道她原来在这间大型超市里的冷饮店打工,又再细细一问,原来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只不过她是经管学院的。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水到渠成地相熟,然后相恋。
秦正思把这段故事当笑话似的讲给秦正语听,发现他弟弟面带恹色,没什么兴趣。他就觉得是不是秦正语还在埋怨自己没早跟他说小晴的事。
“秦正语,你是不是还在生哥哥的气?”
“啊?”秦正语回过神来。
“啊什么啊,我问你话呢。”
“没有啊,”秦正语口气冷淡,“我神经病啊,干嘛生你气。”
“你不就是怨我没早跟你说小晴的事吗?”
“我没有啊,靠,你别瞎猜。”
秦正思笑了,“好吧,我知道,突然出现个嫂子你是会不习惯的,毕竟之前我也就只顾着你一个人,现在多出个人来跟你争,你不高兴也很正常。”
秦正语听他这话,突然就毛了,他猛地站起来,把漫画书给摔在了沙发上,然后跑回了自己的屋里。秦正思还没反应过来呢,秦正语就又风风火火地跑出来了,他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又捧起那本漫画,“秦正思,你想太多了,我又不是小孩,还他妈争宠,没那闲工夫。”
秦正思站起来,敲他脑袋,“你叫我什么?你居然叫我全名,真是反了天了,你要叫我哥,听懂了?”
秦正语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行了,哥,一边儿去。”
秦正思还要来撩他,却被一个电话截断了动作,他跑去接电话,嘴里嗯了几声,又笑了几声,然后就挂了电话,对秦正语说:“我出去吃饭了啊,你要我带点东西回来吗?”
“你回学校?”
“不是,我跟你小晴姐出去吃,待会儿还回来。”
秦正语想说你别回来了,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行啊,你打包一些回来吧。”
晚上的时候,秦正思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又带了方晴好过来。秦正语吃完了他们带回来的饭菜,擦了擦嘴就回了屋里,秦正思喊他出来把桌子收拾了,他也没应,方晴好摆摆手,帮他给拾掇了。
秦正语当晚又没睡着,他趴在床头,听隔壁传来的声音,方晴好的叫声又软又长,像被压在嗓子里直往外冒的糖汁。秦正语还听见了秦正思有些粗鲁的喘息声和叫声,间或伴随着一些脏话。秦正语安静地趴在那里听,不由自主地就开始给自己dǎ_shǒu_qiāng。这种东西对每个男孩来说都是无师自通,生物本能,他一边做这种快活的事,一边心里感到十分的难过。他甚至还哭了,当然,时间很短,眼泪也有限。
午夜三点,万籁俱静的时候,秦正语还是没睡着。他觉得自己就像油锅上的烙饼,全身上下都热得慌,夏夜的温度有了实体,铺天盖地地把他套了进去。终于他还是爬了起来,然后静悄悄了出了家门。
出了家门他就开始小跑起来。当人在喘气的时候,肺部会加速运作,就有种把胸腔的东西都挤出去了的错觉,他维持着这种错觉,一路朝布谷鸟公园跑去。
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守卫的保安窝在亭子里打瞌睡,他长驱直入,深深地进到鸟儿们的世界里去。他以为公园里会安静,其实并不是。他躺在被夜露打湿的草地上,耳朵听见的都是不止有鸟儿在夜里咕咕的叫声,还有虫子吱吱的声音。夏天的夜晚果真喧闹,他觉得这些生物都在开游园会,闭上眼,仿佛能看见它们绕着自己的身体在跳舞,飞跃,发出七彩斑斓的光芒,尖尖的嘴里还会哼曲儿,哼的是《欢乐颂》,天空像舞台的绒布遮帘一样缓缓朝两侧拉去,女孩,男孩,老人与小狗,木马与气球,悉数发出金属的光芒,在天空中持久地闪耀着,但当人一伸手去触摸,它们又都碎成了透明的砂石,冷雨一样降落在地球上。
秦正语全然冷静下来了,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但好在他赶在完全睡下去之前,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衣服后背都湿了,手臂上还被咬了好几个包。他一边挠着,一边往原路返回。
06.
秦正语上高中了!
这个感叹号是秦正思脑海中情绪的具体体现。他弟弟终于上高中了,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周末才能回家里住。这下他再也不用成天在学校里担心弟弟今天是不是没饭吃,是不是到点了还没回家在外面浪荡,这一切都可以交给学校管了。秦正思十分快活,以至于报道的第一天还亲自送秦正语去学校。
看着秦正语穿上了新的黑白相间的运动校服,脚上踏一双新买的运动鞋,还,新文具,一切都是新的,秦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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