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杨凌进了内殿,在炕上坐了,对杨凌、刘瑾、谷大用等人笑道:“坐坐,全都坐下,杨卿,那霸州大盗没有难为你吧?”
小黄门搬进六七个锦墩,杨凌等人谢罪坐下,杨凌见室内只有八虎中的几人,便道:“是,那女贼将臣掳去,只为交换她的丈夫大盗杨虎,对臣倒没有施虐,后来知道杨虎已经逃逸,便以臣的性命威胁,破关而出,逃之夭夭了。”
正德眉尖一挑,跃跃欲试地道:“自古以武犯禁者,敢在京劫掳朝廷重臣的,少之又少。这女贼胆魄本领倒是不凡,能在闹市中将你掳走,她就是传说中可以高来高去的飞贼?倒是令朕好生好奇。”
杨凌道:“蹿高伏低,如履平地,纵不过丈余,剑不及三尺,能以武犯禁,血流五步而已。皇上修的是天子剑,振臂所及,万里之外兵戈如潮,诏令所至,左右天下人性命生死、喜怒哀乐,有什么好羡慕的?”
正德大笑,展颜道:“爱卿说的是,朕的大内侍卫,也有这般本事,什么八步赶蝉、登萍渡水的,朕一时兴起,曾叫他们徒手登攀太极殿,却没一个爬得上去。”
杨凌接口道:“民间传言,总是过于夸大他们地本事,不过这些马贼以武力对抗王法,虽不足惧,现在却有一股力量,皇上万万忽视不得。”
正德奇道:“什么力量?”
杨凌道:“弥勒教!他们妖言惑众,三教九流,都有盲从盲信之徒。据臣窃闻那伙霸州马贼的话,此次数百大盗暗赴进京,便是受了弥勒教主使,所图显然不只是臣的性命。邪教之害,甚于啸聚山林地武夫,皇上不可不慎!”
自古帝王最忌惮的便是这些以邪教蛊惑民心的组织,他们的力量盘根错节,隐藏在民间,若不起事,打击起来实难区分良民与教徒,待到他们起事时,早已拥有数十万信徒,对朝廷伤害尤大,明朝本以教派起事,成事后才脱离他们,所以对于宗教力量的可怕最是了解。
正德闻言笑容顿敛,动容道:“弥勒教?他们在陕西布道时,远近争附,随其贫富,愚民有献至千金者,破家也心甘情愿,或子女、或器物,接踵而至。教主一声令下,一夕之间可聚万金,远近乡民莫不影从,实是朝廷心腹大患。
不过那个李越被斩首后,树倒猢狲散,朝野已难闻弥勒教踪迹,难道他们仍在活动?”
杨凌颔首道:“是,弥勒、白莲本是一家,自唐末、宋元以来,汉人主政则反汉,元人主政则反元,所图者社稷也。每遇打击,便化整为零、化明为暗,引入暗处积蓄力量徐图东山再起,依臣之见,他们现在力量尚不足以对抗朝廷,所以才假手他人,乱政扰民。”
正德霍地站起,杨凌、刘瑾等人忙也跟着起身,正德在殿中徐徐踱了片刻,一指谷大用道:“大用,此事交给你去办,集东厂、西长、锦衣卫之力,秘密侦缉弥勒教,务必要铲除他们的根本。”
谷大用连忙答应一声,正德沉吟片刻,挥手道:“你们退下吧,杨卿留下。”
待众人退出殿去,正德忙对杨凌道:“杨卿,白莲教一脉绵延数百年,薪火相传,从来都是剿之不尽。
先皇在时,常说百姓景从者,或为富贵、或为长生,其中不乏良善,未必全是图谋造反地人。若株连太广,就要伤及大明根本,要除其首恶,又如雾里看花。大明自立国就在剿灭邪教,不知还要剿到何年何月。
这事急不得的,交给两厂一卫去办就是了。你地内厂,还是要关注大同战事,筹备朕北行一事。”
杨凌犹豫道:“皇上,臣被大盗劫掳,已闹得人心不安,皇上此时出京,恐百官更为惊恐了,如若不然,不如秘密通知朵颜三卫,待臣肃清盗匪、打击邪教有所成效时皇上再起行如何?”
正德有了出京这件乐事,真比过大年还要开心,哪里听得进去,他不以为然地道:“早一日结盟朵颜三卫,边关早一日少些祸害。这是国之大事,朕堂堂一国之君,岂能畏于一伙贼寇?民心不稳,朝廷颜面受损,朕更要出京!”
他眉飞色舞地道:“待朕从边关风风光光回到京师,民心立定,如果朕连自己地疆土都不敢踏足,才真是颜面丧尽了。他们能从三五侍卫中将爱卿劫去,就能在千百甲士中伤了朕了?若有那本事,他们大可闯宫劫朕,朕这江山也该拱手相让了,躲在紫禁城中就安全了?”
杨凌苦笑道:“想皇上出京,亲履边关,视察民情、结交藩属,做一个千古圣君,本是臣的心愿,可是皇上一身系于天下,臣可真的是余悸未消。”
正德嬉皮笑脸地道:“余悸未消就要慢慢消,这京朕还是要出的,朕带三百大内侍卫,再有你的数千铁甲,倒要看看还有谁能伤朕。”
他说道这儿忽想起一事,喜孜孜地说道:“对了,杨卿果然眼光独到,前几日有些言官上书指责杨一清、王守仁空自拥兵十万,却闭城不出,任由鞑寇嚣张肆虐于城外,爱卿却说他们此举必有所图,朕听了才没下旨促其出兵,只将弹劾奏折批转杨一清,叫他上折辩驳。
昨日杨一清的奏折已递进京来,他们果然另有所图,呵呵,这两人胃口不小呢”,正德边说边在炕桌上翻了翻,没找到那张奏折,便道:“鞑子出兵,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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