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李纨听了也觉可乐。
说话间碧月又回转来,李纨这次从窗口看了出去,梧桐银杏各安其位,浓荫层叠,清风舞翠,便笑道:“就是这个样子,这夏日里烈日时候就有能多几分凉趣了。”她哪知道这一番心思却是白费了。
☆、90.水漫凉夏
90.水漫凉夏
这年的夏天正经热的日子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雨水极多,跟前些年那个大道上都黄土飞扬的时节像是两个世道。凤姐照着旧例张罗各处搭天棚,过不得几日,又寻人来拆了去,没奈何,实在是风雨太大,棚子遮不着阳反倒借了风势,动静听得吓人。
这三不五时的一场大雨,自然凉快,旁的不说,黛玉到如今便没有换上过单衣。凉快自然不错,只是雨水太多又格外潮气,有几处人忙得脚打后脖子。头一个便是浆洗上的,若是就靠那日头,只怕除了几个主子,旁人都没干净衣裳穿了。
晾杆都不够,不得已,禀了管事的,开了烘房烘衣裳。二一个便是那些负责洒扫的丫头婆子们,青石板上都泛潮气,只好日日用滚水擦地去湿。再有一个药房里的,这湿气大潮气重,生疮疹的人也多起来,直把制药剂的几个忙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前头说过,李纨因珠界里并无四季流转反倒爱上外头这世上的雨雪风霜,便是如此,这阵子也嫌恶起这下不完的雨来。这日跟许嬷嬷商议庄子上的事,因着这鬼天气,庄稼收成可想而知。
许嬷嬷道,李纨这便宜得来的庄子还是好的,因是在北边,这北边的地势高,南边的好些庄子都被淹了几回了,哪里还有收成,房子都塌了好些,人都顾不过来。
李纨便想着免了这一年的租子,几位嬷嬷却都不赞成。最后,常嬷嬷道:“奶奶,这世上的人,性子都是养出来的,这样的头开不得。一次给到底,只怕日后胃口更大。奶奶的心思我们几个自然知道。只是咱们这庄子的租子已然比旁边的都低了两三成,这天不好便直接免一年的,太过了些。我看不如改成减一半,另一半也可延后两年交,也不收利息。”
许嬷嬷与闫嬷嬷听了,都道这个主意好。许嬷嬷见李纨还沉吟,便道:“这点子租子在奶奶看来自然要与不要都无妨,哪怕从此都免了也不差什么。只是人在世上,事情多不能只按着自己来,这庄子在的地界,周围不是皇庄便是王爷爵爷家的庄子,奶奶这里一说全免了,让剩下的那些如何做来?”
李纨听了,也只好叹口气应了这个法子。又让许嬷嬷去看看庄户上实在难的人家,或者可私下贴补些,总不能让人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且说许嬷嬷回到庄子上,便与彭巧商议此事。彭巧平日里最好庄稼农活,今年这天气却把他这头一年的热乎劲儿淋了个透心凉,正是烦恼时,听许嬷嬷说起减租之事,只随意点头胡乱应了,心里只惦记那些长得跟瘌痢头一般的玉麦。
许嬷嬷看他的样子,便知他心思,想了想,又问他:“我看你心思也不在这个上头,且奶奶还让我打听这庄上实在困苦的人家,要私下接济,你也不爱干这些,你看可有什么人能做这事?”
彭巧见被许嬷嬷看穿心思,老脸微红,忙道:“嬷嬷你是知道我的,我只是喜欢农活,要我管那些庄户实在是不行。好在我们奶奶慈善,若是要我去催租,我可更干不来。这庄子原先的庄头回王府去了,剩下的都是些庄户,我一时也不晓得谁能干这个。”
许嬷嬷心知他说的实话,暗叹若是有计良或段高在,哪里需要自己费这个心思。又怕彭巧心重,只好拿话安慰他,道过几日自己去庄户上看看便是。
晚间静了自己寻思,这管庄户的倒不一定要懂多少农活,府里头就是周瑞管着一年两季的租子。如今事情麻烦倒不是收租子的事,是这当家奶奶心太善事太多。
只听过风雨不调庄户跟主家打擂台的,没听过主家赶着要贴补庄户的。细想想,若不是边上这几个人,凭李纨的性子,置个庄子倒贴嫁妆倒有可能。叹口气,实在让人操心。第二天便给李纨捎了信说要人的事。
李纨还当是原先,万事不用管,只要待计良段高等人商量出了主意,自己紧着点头便是。这日午后刚看完许嬷嬷捎来的信,便眼见着乌云四起,片刻间电闪雷鸣,又是一场瓢泼大雨。
李纨站在檐下,心里几分诧异,因她神识所感明明是朗天白日的,眼见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滂沱大雨。且这怪异也非一次两次了。心里又想起上年间那场诡异的桃花雪来,默念着“操纵天时”,暗叹一声,收了神识。
京城东北深山密林内,一缁衣人忽有所感,飞身转眼到了山巅,凝神朝城内望去,却为时已晚,竟了无所得,只暗暗记下了方位,一个转眼消失在了原地。
李纨收了神识细看院子里的草木,狂风骤雨长至,虽在炎夏却有寥落之态,不免又想到庄子上的事情来。收到许嬷嬷的书信,李纨想得却不止寻个人这么简便。若以手段论,珠界里的符箓、灵宝、阵法,随意取个几样就可以逆转如今这天时。只是世事环环相扣辗转层叠,其间的因果复杂实非常人所能洞悉。
且她于道法仙途几无所知,纵然遍阅晓天下百晓生们的手记,看完了傀儡戏班的灵界演义,到底还是道听途说。天时一逆,不知将世事引去何方,且如今看来,这天时确实在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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