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凑近的人换成了林於鸿。林无意立马不笑了,身体随著对方的靠近而向後退:“於鸿,冷静,冷静,我没有别的意思。嗯,从辈份上来讲,我确实是你的,嗯,对吧。”
没有退路了,林无意仓皇地下床,往浴室跑:“我去吹头发!”
“你只会用这招吗!”
“碰!”浴室的门关了。不管是不是只会用这招,只要管用就行。林无意靠著浴室的门直拍胸脯,然後他低低地笑了,偶尔做一次叔叔的感觉也很有趣呐。仰头,他对天上的人说:“爸,我会让自己开心起来的……”
“你不是吹头发吗!”
“啊,吹了吹了。”
扑到洗漱台前,拿出吹风机,林无意又低低笑了几声。
这回从浴室里出来,林无意没有去道歉,道歉自己是对方的小叔吗?很奇怪吧。上了床,看一眼认真(黑面)工作的人,林无意从枕头下拿出自己的日记本,翻开。
“在写什麽?”
“日记。”
林於鸿又从工作中抬起头了。“你就把自己的私人日记放在枕头下?”
“……”林无意扭头。
“你确定放在那里很安全?”
不要怪林於鸿多管閒事,林无意的一些举止常常令他不能理解。日记这麽隐私的东西应该放在很隐私的地方吧。
林无意看看自己手里的日记本,淡淡一笑:“我又没有什麽不能给人家知道的秘密,如果我和爸爸之间的事情算秘密的话。”翻过一页,“日记对我,更多的是心情的随笔,是我对自己时间的回忆。等我老了,翻开自己的日记,我会想起来那些我自己以为已经遗忘的东西。於鸿,我最近总是会想,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悲伤也好、喜悦也好、幸福也好……种种种种,都会随著时间的推移而被淡忘。”
“爸爸走了,我很伤心。但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之後呢?我还是会伤心,但却不会像现在这样,这麽痛,这麽痛。”
林无意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林於鸿搂住他的肩,让对方靠在自己的身上。
“若干年後,重新翻开自己曾写过的日记,会再次想起曾经的快乐、幸福、喜悦,还有悲伤。也许不会再这麽痛,但是会记得,会记起来。於鸿,有时候遗忘是一件幸福的事,有时候,却很可怕。我宁愿会再痛,也不愿遗忘。”
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林无意仰头,脸上是努力放下的微笑:“最主要的是,我用法文写的,家里除了於舟,大概也没谁能看得懂吧。我相信於舟不会来翻看我的日记。”
嘲笑自己不懂法文吗?林於鸿看著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冷冰冰地说:“是不会有人看得懂,但拿给狗仔不需要看懂,他们自会找可以看懂的人翻译出来。林家小少爷的私人日记,还是很值钱的。”
林无意脸上的笑容一顿,不确定地问:“家里会有人把我的日记,拿给狗仔?”
“狗仔是无孔不入的。不然也不会出现那麽多‘门’,你都不看香港的新闻吗?家里有佣人,有司机,有园丁,有保镖,你确定很安全?”
林无意一听有点怕怕的了,在法国他一个人住,也没请钟点工什麽的,他的日记和随笔笔记都是放在枕头边的。他不怕别人知道他写了什麽,但如果给人拿出去印报纸放在网上,那就很糟糕了。
“那我以後锁抽屉里好了。”
林於鸿满意地说:“这里是人蛇混杂的香港,不是淳朴的法国小镇,要有防范意识,懂得保护自己。”
林无意拧宁眉:“如果香港有法国小镇就好了。”
“你就躲到那里去?”
“嗯。”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这不是逃避,而是远离世俗的纷扰。”
叔侄两人相拥在一起聊这种很没营养的话题,却是那麽的自然。林於鸿没有去想为什麽要陪著这个人“闹”。从林於鸿的身上退开,林无意拿过笔,心情明显好多了。林於鸿放开拥著林无意的手,看到他下笔,问:“今天的日记要写什麽?”
林无意一边写一边笑著说:“很多。要写哥哥姐姐给了我三张信用卡让我去挥霍青春;要写ryan和andrew很可爱,andrew很乖,叫我小叔,没有叫小叔‘公’;要写於舟和笑微拌嘴很好笑,嗯,笑微听法语也会睡著;还要写ethan喜欢听蓝精灵的故事,如果不是明天还要去幼稚园他都不想睡觉了;还要写……”林无意忽然抿住嘴,不说话了,不过嘴角的笑容看得林於鸿眯眼。
“你要写我什麽?”
“呵呵,”林无意很过分地说了两个字:“秘密。”
看著对方行云流水般地写下一句句法文,只能看懂几个单词的林於鸿出声威胁:“最好不要写我什麽不好的事情。”
“呵呵……”
林无意一副反正我写了你也看不懂的表情,林於鸿的眼里是危险。
“於鸿,你不是还要看文件吗?”明目张胆的赶人。
林於鸿凑到林无意的耳边,嘴唇几乎要贴住他的耳朵了,林无意只觉得一阵寒气袭来。
“我突然发现……”林於鸿的气息喷在林无意的耳朵上,林无意瑟缩地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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