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玖穿着那件凤凰元神炼的红衣,下摆在脚踝旁拂动,接住他下坠的身体,脚尖一点,悬在离水面很近的地方。
毕竟,有人挡在天上。
那人一身淡青色麻衣,青藤束发,持剑垂头盯着下沉的画舫,视线冰冷骇人。
船上的断裂处切口整齐,而且对方并非御剑攻击,而是仅仅用了剑气。
五层的画舫急速下沉,水面卷出的漩涡上,传来江雀崩溃的声音:“陆大星君,你做人……呸,做神仙不要那么小心眼好不好?”
☆、第三十七章
钱亦尘单手攀上贺兰玖的肩膀,刚喘了口气就听见江雀无奈的抱怨声。
天上的男人对这两个陌生人不感兴趣,剑气咆哮着冲向水面,直接掀翻了江雀踩的那块木板!
画舫主人不会什么浮空法术,重重跌落后似乎要被漩涡卷到水底去:“救命!我不会游泳啊!”
“上来!”钱亦尘尾指一动,半透明的水蛟游过去卷起江雀,“你别挣扎,水的托举力有限,乱动我就抬不住了。”
江雀闻言立刻停下挣扎的动作,紧接着身体离开水下的纠缠,法术聚集起的蛟龙让他骑在头顶,一摆尾冲向天际。
画舫已经完全沉没,天上那位陆星君仍然不肯罢休,出现为止一个字都没说过,剑气再次袭向江雀。
还好水蛟躲得及时,只被砍掉了尾巴尖儿。
钱亦尘挥动源水之灵填补丢失的部位,崩溃地扭头问江雀:“那人什么来头?”
“一个小心眼的哑巴而已。”江雀紧紧抱住蛟首稳定身体,被剑气激起的水雾迎面砸来,“击退就好,千万别真的伤他,伤了他要遭天谴的!”
“天谴?让我试试好了。”贺兰玖狞笑着抬头,右眼角的泪痣纹路扩散,狐火盘旋冲向天际。
被称作星君男人侧身避开,从上方冲下来时长剑划过寒光:“妖邪当诛,没想到你现在和这种东西混在一起了……”
声音和脸一样高洁冰冷,却有种隐隐的失望。
钱亦尘被带着一起躲避时腰疼的快要断掉,质问对方:“什么叫这种东西,你这人有没有礼貌了?”
男人没有回应,剑光从目标上偏移,交织成网向贺兰玖笼罩。
“妖气!你是妖怪?”江雀微微皱眉,打算联手逃离的动作一顿。
锋锐的剑气同样笼罩着钱亦尘,关键时刻就算再不愿意也不会挣扎,发现江雀的迟疑瞬间愤怒:“妖怪怎么了?你自己都半截身子入魔了,也好意思嫌弃别人?”
贺兰玖抱着他的手掌几乎嵌进血肉,被逼的向下几分,脚尖直接踩在了水上。
江雀在蛟首怔了一瞬,咬牙掐诀,身后突然分裂出数个和他一样的人。那些人的身形轮廓稍淡,只有脸还算鲜明,下半身在空气中虚化,穿过剑气屏障径直缠向天上的男人。
陆星君似乎知道那些“江雀”很难对付,立刻转身冲入云霄,却将手中的剑抛了下来。
“跟我走!”
钱亦尘听见江雀在远处呼唤,贴在贺兰玖耳边轻声道:“可以断后了。”
贺兰玖扫了他一眼,意念微动,漂浮在水上的绫罗人偶纷纷立起,有生命似的手挽手纠结成墙!
那柄长剑的来势仍然不减,但等到陆星君一剑破开阻碍时,破碎的布料四下纷飞,水面上空空荡荡,所有人都不见人影了。
……
淮水入江的这一段河道,有艘二层小船静静飘在水上。
考虑到行驶的稳定,小船二层并未封住四壁,而是用搭在栏杆上的薄纱代替墙壁,内设床榻,江风吹起时躺在上面,便能能过轻纱观赏水面波纹,飘飘摇摇好不惬意。
可现在薄纱静静下垂,整艘船像死了一样安静。
小船周围三尺左右的水面水波不兴,但更远的地方却涌起波涛。
钱亦尘仰面在二层躺了一会儿,怔怔地盯着天空。
这里是江雀的另一处老巢,周围有结界阻挡,他们乘着水蛟好不容易逃过来,应该能歇个一时三刻了。
“快要下雨了。”贺兰玖体贴的把手臂垫在他颈下,“很累么?”
钱亦尘突然全身僵硬!半晌摇摇头:“……不累,就是床榻太硬。”
“这里是做赏景用的,你要想躺的舒服些,我们就到下一层去。”贺兰玖说话时脸上的暗红纹路逐渐消退,只剩那颗细小泪痣依旧动人。
钱亦尘完全没听见他说什么,满脑子滚动播放着令人震惊的问题——他俩真做了啊?真做了啊!
贺兰玖没等到回答眼神黯淡,艰难地开口:“你讨厌我?”
“……啊?”钱亦尘这才回神,发现他正在用绕过脖子的手抚摸过自己侧脸,立刻撑着木质宽塌坐起来,“别,别这样。”
贺兰玖抿了抿唇,居然没贴过来,只是叹了口气问:“你不是说要陪着我吗?”
钱亦尘想起以前作出的保证,苦恼地抱住脑袋:“是说要陪你,但也不是这种……陪法……”
“哦,你对谁都很好,除了我。”贺兰玖冷冷打断他,指尖抚摸眼角标记一般的泪痣,“毕竟我和凡人是不同的。”
妖怪从来都和人不一样,哪怕是没正形的江雀,察觉到他原身的第一反应也只是厌恶。
钱亦尘有种被指控的惭愧感,回头认真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点……”
“你不喜欢我?”贺兰玖抓住他眼底逐渐翻涌的情绪步步紧逼,又换了种说法,“你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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