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抬眼看他,嘴巴一圈长出了一层小绒毛,哭丧着一张脸说,“我能要求洗澡吗?有跳蚤。”
“这个点儿可没热水,先去你们排长那里报到吧,之后的再说。”
方恒抠了抠头皮,又抓了抓肚子,系上裤腰带默默的跟了上去。
方恒出‘狱’的这天是周末,新兵连有休假,方恒到了门口就不再往里面走,老兵推了他几次都不动,最后 只能把杨翌给叫了出来。
杨翌出来的时候端了洗漱用具,什么都没说的递了过来,方恒拿了盆就往水池那边冲,像火烧了屁股一样。
杨翌跟在后面看了一会,见方恒站在水池边就开始脱衣服,琢磨了一下进了寝室,再出来的时候拎了两瓶热 水。
方恒正缩着脖子把冷毛巾往自己身上擦,一看杨翌拎着热水往这边走,当即就愣了一下,讪讪的开口,“检 查在我包里。”
杨翌笑了笑,先把热水倒了半瓶在盆里,然后接着凉水的时候往方恒的身上看,方恒脱的精光,身上全是挠 痕,有些地方已经被抓烂了,又红又肿,而且皮肤上被激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胸口的两个浅色小粒都硬了起 来,杨翌挑眉,看着方恒关了水,迫不急的的把沾了热水的毛巾往自己身上撒,干脆挽起了袖子准备帮手。
说不心软是假的。
杨翌军校四年,部队一年,完全和禁闭室无缘,身边的人也没说会闹到送到里面的,虽然之前也了解了一下 情况,但是当真见到从里面出来的人时,还是觉得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点?
在军队里战友们打架是常有的事情,很多时候只要没出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管也管不过来,所以禁 闭室里最常关的兵还是盗窃或者逃兵之类的人,打架进去的真不多,除非在外面打了老百姓被告到了部队里,否 则很少会这么严惩的。
看着这样的方恒,杨翌突然有了一种权利是双刃剑的警醒。
排长不过是个小官,是部队最基层的军官,可是却依旧拥有任意调.教30名士兵的权利,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 公正公平的胜任这个职务,原来也不过如此。
人的情绪永远无法掌控,有色的眼光无论怎么回避都依旧存在,他必须得承认,这次的惩罚确实有失偏颇。
看着方恒弯腰擦大腿,杨翌又给水盆里续上了热水,关心的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先对付一下吧,晚上再 好好洗。”
方恒没有说话。
杨翌倒水的手微顿,眸色暗了几分,看来他和方恒真的八字不合,就像方恒对他莫名其妙的不待见一样,他 对方恒的惩罚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客观公正。
这盆水续上,杨翌去寝室里翻出了方恒的衣裤,让侯珏和岳梓桐给送了过去,他独自回了寝室,脑袋里一直 是那个身体上的抓痕和憔悴的脸。
他必须得好好想想,更公正的定义一下方恒的位置,否则这样的情况一再发生,难以承受的不光是方恒,还 有他自己。
严格说来,杨翌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比起在一件事上硬撑到死,退一步的海阔天空更适合他的生活方式, 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普通人,他在处理一些事情上更显圆滑,毕竟,硬碰硬出了事,倒霉的永远是他这种没有后 台的人,所以,杨翌更善于用亲和的外表去处事,在软硬方面更要斟酌了再斟酌。
当杨翌离开后,方恒端着一盆温水当头淋下,这才舒坦的长出了一口气。
禁闭室……真他妈不是人呆的地方。
幸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方恒打了个冷战,狠狠的在身上搓了又搓,恨不得蜕下一层皮去。
“方恒。”方恒转头看过去,侯珏蹙眉挽着袖子,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边走边问,“这大冬天的洗什么澡 ?”
“没事。”方恒笑开了牙齿,“身上难受。”
“有蚊子?”侯珏弯腰拎起暖壶倒水,看着方恒身上抓出的印子问。
“跳蚤。”不提还好,一提方恒又开始痒,抬手在胸口挠了挠,“你们怎么出来了?”
“杨排叫我们送衣服。”
“那里面怎么样?”岳梓桐抱着衣服站在一边。
方恒睨了他一眼,“你进去就知道了。”
“我才不去呢。”
“……幸灾乐祸是吧?”
岳梓桐挑眉笑,拍了拍胸口,“快点洗,洗完了哥们儿请你抽烟。”
“等下还要去杨排那里,晚点吧。”
“不急,总得喘口气,春节那事我还得和你谈谈。”
方恒正捏着毛巾在后脖子上擦,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哥们儿才从狱里出来,你就跟我提这事?最毒妇 人心,毒寡妇,休了你!”
岳梓桐失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九年了,你还不让我发展第二春?休就休吧。”
侯珏端起盆往方恒后背泼,插了句嘴,“没事,我帮你守着你的皇后呢,他不敢,否则三尺白绫伺候,午门 问斩。”
方恒点头,“好兄弟。”
三个人打了一会嘴仗,方恒终于舒坦的再世为人,猫在角落里抽了一支烟,这才进去找杨翌。
杨翌的办公室在最里面,要进去先得穿过整个新兵连的床位,方恒一出现基本全员禁声,那目光当然说不上 好看,但是方恒病久成医,直接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杨翌接过检查后就沉默了下来,一遍看完,又把方恒之前写的检讨翻了出来,反复看了一遍,这才开口,“ 处理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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