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才放下了心,想要赶紧传季衡过来,又怕他一路劳顿累到了,便也就没有传他。
琼林宴是在下午开始,陆陆续续地这一科进士们也都被接到了行宫,季衡到得算是稍晚,他上午打马游街出了一身汗,所以回家去洗了个澡换了里衣才又过来的。
在行宫的天香园,里面正是一片牡丹竞相盛开的盛况,因皇帝赏赐,此次琼林宴,一共有三十多个人参加,包括一甲三人,和二甲的前三十名,所以此时天香园里有不少穿着红袍的新科进士在赏花谈天。
季衡刚进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毕竟他是这一科的进士,出于比较的心思,大家也都去阅读了他那随着榜单一起被流传的魁首卷,作为进士,大多数都还是心高气傲的,不过对于季衡那份魁首卷,即使在文无第一这种思想下,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承认季衡的魁首卷的确是不错的,所以对这位以貌美而闻名的少年,大家就更多了好奇。
季衡一时和一众人等应酬着,这次位列二甲第九的彭桑站在人的外围看着季衡,他是个清清静静的性子,自从李阁老下台之后,他家因曾经和李阁老家里有联姻,也受到过一些影响,好在他这次中了进士,大约对家族的起复还是会有好的影响的。
彭桑微笑着看了季衡几眼,发现季衡忙于应酬,他便又低头看花,季衡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他,季衡和他只算是相识,没有任何深交,不过他还是专门走到他的身边和他行礼道,“清君兄。”
彭桑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不由略微诧异,也赶紧回了个礼,“君卿贤弟。恭喜你了。”
季衡笑着道了谢,又互相恭喜了一阵,然后说了几句闲话,就听到唱礼太监道,“皇上驾到。”
于是一应新科进士都赶紧进了园子旁边的大殿里去,按照位置站好,又等了一会儿,太监又唱了两遍“皇上驾到”,皇帝才真的来了,一应进士这才赶紧下跪行礼,然后太监唱了“平身”后,大家又才起身。
皇帝在几位老臣的跟随下进了大殿,十分端正地坐在皇位之上,姿态是十分沉稳的,看不出他还未及冠,不过他脸上带着笑意,在尊贵里带着和善。
而几位阁老也都在,连这次的主考和副主考也都在,在皇帝坐下后,也让他们都坐下了。
皇帝说了些场面话就开始赐宴,琼林宴对于这些来参加的进士们来说是一生的大事,但是对于皇帝来说,大约只是他一日的一个行程罢了,不过这次他也是十分关注的,皇帝记忆力十分之好,他竟然能够记得这前三十三人每个人的名字,于是每个人他都要叫上前去询问两句,如此表示对进士们的重视。
而且他是从最后往最前叫的,第一个被叫的二甲三十名祖籍是贵州,被皇帝点名叫上前的时候,心中十分吃惊,好在皇帝将每个人都关怀了,才没有让他战战兢兢地想自己作为此处最后一名怎么会如此受到皇帝关注。
最后一个自然是季衡,季衡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对答,皇帝问别人都是他们的家中情况,或者赞扬其殿试中答卷中的精彩之点,问季衡却是,“上午没有累着吧。”
季衡行礼之后,低眉顺眼地说,“多谢皇上关怀,并未累着。再说,榜眼刘伯儒刘兄年岁较长,更应得到关怀才对。”
刘继宗,字伯儒,已经四十七岁了,因为皇帝喜欢用年轻人的缘故,所以刘伯儒已经算是来参加琼林宴的人里年岁最大的了。
所以季衡有此一说。
但季衡这么说了,倒让刘伯儒有点不自在起来。
皇帝看了刘伯儒一眼,果真关怀了一句,刘伯儒只好又出列行礼回答,季衡也就转移了话题,入列不再和皇帝说话。
他实在不想在琼林宴上皇帝也对他表示不一般的关怀,惹人闲话。
宴会并没有持续多久,皇帝也就要走了,而季衡作为状元接着要带领众进士到孔庙去拜谒圣人孔子,然后还要去国子监立碑,不过皇帝却以季衡年岁尚小,而刘伯儒年长,由他代季衡办此事最好,由此,他竟然就把季衡留了下来,让礼官带着其余进士们走了。
季衡有点傻眼,皇帝则回到了行宫里他的住处去,季衡被内侍也带去了皇帝身边,这是一座不小的三层高楼,里面布置堂皇里带着雅致精美,皇帝为人沉沉稳稳不显不露,从他的面上看不出他的性子来,但是他喜欢的东西,其实很好奢华和浓墨重彩,于是这行宫他的寝殿也就被布置成了这样。
季衡却是喜欢简单素雅的,被带上楼后,皇帝正坐在窗边榻上,手里拿着一只漂亮的小玩意儿在把玩。
季衡上前行了礼后就说,“皇上,您这样将微臣留下来,不是徒惹人闲话吗。”
皇帝笑着伸手拉了他一把,把他也拉到了榻上坐下,说,“朕想你今日一大早起来就去游街,到此时都没有休息过,一定是累了的,而去孔庙行礼,和到国子监立碑,又是一大番事情,不到晚上不会完,你身体可受不了,就让刘榜眼代替你去就好了,他年岁长,又正是德高望重。”
季衡无话可说,在同年们面前被皇帝留下来,对于他,可并不是好事,只怕是一生污点,而当时他又不能拒绝皇帝,若是在同年面前让皇帝难堪,那污点也好不到哪里去,又反而会把皇帝得罪了。
季衡当时反正是左右为难,于是此时就是满腔怒火。
皇帝察言观色,自然也知道季衡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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