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藉礼且不提,先蚕礼却是要皇后主持的!
宣帝简直要扬眉吐气了,然而在朝上议起此事时,他还是板起了脸,带着淡淡忧郁无奈问何玄:“朕后宫空虚,莫说皇后,连低品级的妃子也不曾纳。先蚕礼竟无人能主持,这可如何是好?”
何丞相捻着白玉笏板,不紧不慢地走到列中,低头奏道:“圣上何必忧心,宫中自有太妃太嫔在,不若择其一主持此事。反正百姓看的不过是朝廷爱民之心,何必太过在乎人选。”
宣帝还想说什么,太尉岳雩也随他出列,附和道:“何尚书所言极是。陛下如今正对西北用兵,其他事务不得不一切从简。先蚕礼在前朝亦非年年举行,岂宜为此一礼而牵扯更多事端?”
三公之中出来两个反对的,贺徵位份又不足与这两人相抗,而他最宠信的能臣淳于嘉偏偏又出了京……宣帝便也不再期待群臣,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默默地再度承受住不能纳妃的痛苦,依着礼部安排去演耕。
这项祭礼他前世已做过数回,熟得不能再熟,对推那耕犁也没什么太大兴趣,演礼之时便丢下犁不管,只拉着那两个老农的手,细问他们生计如何。
那两个农民也是京兆尹千选万选出来的,面对皇帝也敢说几句话,都憨憨笑着,不停地夸耀当今是如何盛世,人人衣食丰足,把宣帝赞得堪比三皇五帝。
只是他们面上虽带笑容,眼底却有几分隐忧之意。
朝中奉承宣帝之人何止百千,就连淳于嘉那样的人精都不能全然哄过他,何况两个农夫?宣帝只随意套问几句,便从那老农口中得出真相——京西一带,流民杂居之处,竟有几个人高热不退,似乎身上身上还生了斑疹。
这是——春瘟!
宣帝霍然起身,把演礼之事全数丢下,乘龙辇从后苑直回到垂拱殿,路上已紧急吩咐人召何丞相等朝中重臣及太医院提点、院判等人觐见。
何丞相与岳太尉入宫最早,听得宣帝说了此事,也都大惊失色。京中若流行起瘟疫,定是一桩大祸不提,更要紧的是,那瘟疫到底是从何处生发的?若真是从西北而来,宣府的几十万大军是否也会受到波及?
本就是战况胶着之时,军中万一再发了时疫,只怕顷刻就要不战而败,叫西戎人长驱直入,侵州占府了。
何丞相连羽扇都不摇了,面上却还很沉静,安抚宣帝道:“京中天气远比西北炎热,流民居住一处,或因水土不服而发病也数寻常。军中奏报一日一至,都无异样,咱们倒不必思虑太过。只是有些事还是要预先准备……还是调些良医和药材送往西北和京城吧。”
三人先在殿中计定大局,待京兆尹与太医院人等到了,便由丞相与太傅二人安排细务,并听取诸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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