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个时辰,小康敬娴可算把床上的东西都划拉了一遍,仍没拣出什么特别喜欢的,康敬绎有点没耐心了,遂取了腰间的帅印放在她脚边,玉莹道:“给她这个做什么……”话音未落,小康敬娴已经把手伸向了帅印。康敬绎大喜:“真不愧是本王的女儿!”玉石印冰冰凉凉,在这盛夏时节摸上去尤其舒服,小康敬娴拿着帅印就爱不释手了,脸上滚滚,脚下踩踩,竟是不再看别的东西。杨琼感叹道:“都说将门出虎女……”玉莹欲哭无泪:“什么将门出虎女,娴儿才一岁大,走都走不稳呢,难不成还指着她骑马带你们杀回京城去?”众人顿时哄笑作一团。康敬绎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儿,伸手揽过玉莹的肩,歪过头去笑道:“保不齐娴儿真有那本事。”这时,一整晚都不发一语的博木儿忽然从怀里摸出了短刀,正笑得愉快的一群人一见之下,顿时表情都僵住了,桑朵更是心里一咯噔,忙按住他的手:“哥你干什么!”康敬绎脸色沉下来,脚挪了一步,将女儿护在了身后。博木儿也不解释,拇指一抠,将刀刃拔了出来,森森寒光乍现,小康敬娴眨着一双大眼睛看过来。他想做什么?几乎每个在场的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因为玉莹的关系,博木儿与康敬绎不和,甚至是相互仇视,这一点燕州众人都心知肚明,而现在——武王长女康敬娴的周岁宴会上,博木儿随身藏着短刀,又在这欢声笑语的时候掏出来,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提,生怕他看不得康敬绎与玉莹亲昵的模样,一个冲动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曹迁正要抬手唤来门外亲兵将博木儿押出去,百里赞不着痕迹地拦了他一下,眼色示意不可轻举妄动。“博木儿,你这是要做什么?”玉莹问,脸上虽还带着笑,却透出一股紧张。博木儿也不答话,将刀鞘轻轻抛出,落在堆满各色玩意儿的罗汉床上。刀鞘有五寸长,外壳上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宝石,五光十色,熠熠夺目,小康敬娴几乎是立刻就把手里的帅印一放,一把抓过了刀鞘,用那柔嫩的小指头尖儿去抠上面的宝石。博木儿神情冷漠,对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敌意毫不在意一般,将刀随手搁在一旁的桌上,上前摸了摸小康敬娴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开了宴厅。曹迁转不过神来了,碰了碰身旁的百里赞:“先生,这回又是什么意思?”百里赞也答不上来了,只能捋着胡子摇头。桑朵不知所措地看着在场的人,知道哥哥当众拔刀已经引起了众怒,如果什么也不说,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虽然现在是自身难保,也只得硬着头皮解释:“呃……那是我哥今年击鼓节……赢得的,呃、战利品,在我们布夏族,送战利品给姑娘就等于是、是……”康敬绎眉头一降:“是什么?”桑朵缩着脖子低下头:“是……是求婚。”这事儿玉莹也听她说过,便点头附和:“确实是这样。”“求婚?”康敬绎一双眼瞪得突出来,大怒道,“他好大胆子!本王还没死呢,轮得到他来求婚?”桑朵本就怕他,被这一吼更是吓得浑身打颤,想要拔腿而逃,奈何门边守着王府亲兵,冲过去只有被擒的份。玉莹想起之前在居霞关时候随口许诺过,将来把女儿嫁给博木儿的事,后来因为布夏族一夜迁得不见踪影,还以为此生无再见之日了,就没给康敬绎说,此刻见他误会了,赶忙用力拽了拽康敬绎的胳膊:“王爷误会了,是娴儿,在甘州那天我说了把娴儿许配给他的话,博木儿应该是向娴儿求婚……”康敬绎却大声打断了她的话,怒发冲冠地吼道:“向娴儿求婚?娴儿才多大,连他的零头都不到,求什么婚?娴儿是我的宝贝女儿,怎能嫁给一个比她足足大了二十岁的男人!他根本就不是想做娴儿的郎君,而是想取代本王,做娴儿的爹爹吧!”这话说得粗暴而不留情面,但却也是事实,玉莹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处反驳,只能朝桑朵使个眼色,让她先离开。“念在他救过你们母女的命的份上,我对他一忍再忍,但绝不是怕了他!”康敬绎盛怒之下无从发泄,转头一脚将厅中一把椅子踢成了碎片。玉莹真是被这两个男人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自己的立场实在不适合替博木儿求情,只得求助地看向一旁的数人,希望他们能站出个人来帮着劝劝王爷。然而她的目光扫过去,小秋嘴一撅,一副“那人活该”的表情,弄月面有难色,避开了她的视线,曹迁杨琼二人则各自握拳干咳一声,没接茬。只有百里赞抹不过这情面,开口道:“王爷,似夫人这般聪慧灵秀的女子莫说在塞外,就是在中原豪门高户也是不多见的,那布夏族长倾心于夫人,也是人之常情,偶有逾矩之行,权当他是不懂中原风俗,生性豪放不羁,王爷何必同他计较,自找不痛快,何况王爷这样发脾气,不但不能给那人教训,反而会伤了夫人的心啊!”玉莹直皱眉——先生,劝人的话不是这么说的啊!百里赞却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口型:“一山难容二虎”。“……先生的话有理,”康敬绎冷静下来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大发雷霆于事无补,今天是女儿的生辰,本不该闹得人人不愉快,于是借坡下驴,将此事带过,“草原民族向来就是如此,本王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岂能同他一般见识,就再饶他一回。”曹迁趁机说:“王爷,布夏族人于夫人和小姐有救命之恩,杨兄弟救了他们那么多人,王爷又收留他们这么多日,也算是报了恩了,谁也不欠谁了,再留着他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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