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青泰厉声道:“郭大人此言差矣,武王千里迢迢从燕州而来,带的人马必然不多,接走静王已经是极限,再带上病重的和庆太妃,根本难以逃出皇上的天罗地网,他们必是料定皇上宅心仁厚,不会杀太妃,故而抛下太妃先走一步。皇上,老臣恳请皇上立刻派兵去追,或许还有机会将他们拦住!否则一旦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啊!”
郭子偃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反问:“那敢问皇甫大人,如果武王静王仍在醉蝶山附近,伺机回来带走太妃,又如何说?从京城到燕州路途遥远,太妃又病重体虚,不堪长途跋涉,我若是武王谋士,便会改道南行,去江州寻求钟家的庇护,若盲目北上,只会疲于奔命,最终无人能逃出生天。”
皇甫青泰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你那不过是猜测而已!钟家是大楚开国功臣后裔,一向对皇室忠心耿耿,怎么会——”
“皇甫大人别忘了一件事,”正当他们争执激烈时,康敬颉凉飕飕地插进一句话来,“武王的生母孝怜皇后,就是钟家人。”
皇甫青泰身躯一颤,猛然跪下:“老臣糊涂!”
康敬颉长身而立,目光不断在面前那俩冒牌货身上扫来扫去,忽地扬声朝屋内道:“太妃?二弟不会给太妃您藏起来了吧?”
叶氏忍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皇上真会说笑,臣妾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把一个大活人给藏起来,不过是臣妾的侄儿来探个病,皇上是听谁说绎儿回来了,竟然兴师动众地上门来问罪?绎儿若要回京城,我这个母妃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康敬颉慢步走进屋内,似笑非笑地隔着珠帘望向她:“二弟当真没来过?那老七又去了何处,他从元宵过后就一直在行宫侍奉您,门口的侍卫也没见他离开过,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没了不成?”
叶氏冷冷答道:“皇上也知道祥儿是个大活人,我还能把他拴在脚边不成?”
康敬颉自顾自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又说:“听说太妃一直卧病在床,身体虚弱,朕怎么听着太妃中气十足,不像个病人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臣妾难得见到自家侄儿,心情好,精神自然就好,这也不行?”叶氏不快地反问。
“当然行,”康敬颉悠悠地道,“朕是接到二弟的亲笔信,说他回京来探望太妃的病,加之朕也许久没来行宫给各位太妃请安,便想见他一见,既然二弟人还没到,那朕只好留下来等一等了,太妃好好休息,朕还要去给其他太妃请安,就不多打搅了。”
叶氏听他说要留下来等,心里真是急如猫抓,偏又没办法,只得装处不在意的口吻:“皇上慢走,臣妾就不远送了。”
数人离开叶氏居住的小院后,康敬颉低声命令:“来人,给朕把整座醉蝶山都包围起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护驾的禁军统领立刻得令前去部署。
郭子偃脸上笑眯眯,不知是习惯了这副表情还是心中得意,皇甫青泰与他并肩跟在康敬颉身后,心中颇为不服,趁着康敬颉去向康敬焕的母妃请安的功夫,偷偷派人往北去追。
给几位太妃请过安后,康敬颉来到供皇帝下榻的行玉苑歇息,派出去搜山的禁军有人回来报告,说半山腰上发现了大量马蹄印,现正循着马蹄印去找人,应该会有所获,康敬颉听完表示还算满意,脸也绷得没那么紧了。
而此时此刻通往江州的官道上,曹迁正驾着马车一路飞奔。
车厢里的三个人,两个坐着一个躺着,躺着的那个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饶是如此仍然挣扎不休,喉咙里呜呜呜个没完——是康敬祥。
玉莹劝道:“怀祐你安静点,再这么闹腾下去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康敬绎却没这么好耐心,骂道:“我早说该用méng_hàn_yào。”
“用了méng_hàn_yào,接下来几天都没胃口吃饭,你不懂,我可是体验过的,”玉莹白了他一眼,“怀祐听话,你二哥怎么会害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要是听话一点,我们又何必绑着你。”
康敬祥眼角渗出泪,表情绝望,开始用头撞车板,玉莹忙拖住他,可康敬祥力气比她大,脑袋一下一下杵在颠簸中的车板上,没一会儿就磕破了流出血来。
康敬绎终于受不了了,兜屁股一脚踹过去,把康敬祥踹得在车厢内打了个滚,玉莹急了:“你做什么呀!”“不给他吃点苦头就不会知道好歹。”康敬绎一脚踩在弟弟腹部,康敬祥差点被踩得吐出来,奈何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几声呕。
马车一路狂奔,终于在天黑后到了一处偏僻的村落附近,四人不敢到农家投宿,只能由玉莹去向农户讨些热水来就着干粮充饥。
康敬祥在马车里滚了大半天,这会儿已经累得没力气挣扎了,像一只缺水的青蛙一样翻着肚皮,有气无力地躺在车厢内。康敬绎伸手扯了堵着他嘴的布团,说:“哥是为你好,懂吗?”
康敬祥马上又不争气地掉下眼泪来:“你可是为我好了,母妃怎么办?你们就让她一个人留在京城?皇兄那样一个人,三哥和他那么亲,他说杀就杀眼皮都不眨一下,我们都走了,母妃落在他手里,十死无生!她也是你的母妃!”
康敬绎不耐烦地吼道:“我知道!没人要丢下她,不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她怎么会跟我们走?你到底懂不懂?”
康敬祥呜咽道:“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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