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诚疑道:“哪儿来的追兵?”
山简抓狂道:“没让你问!”徐诚忙闭嘴了。
接着山简又点着蜘蛛一样的那张,说:“王爷既然不在,宣州便只有徐将军一个人守,宣州府位于宣州中西部,若等到敌人来犯,退路已然不多,所以徐将军便决定带着人到双昌——也就是宣州府向西一百里的咽喉要地驻守,这样一旦朝廷打过来,后方也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徐诚眼珠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怕惹恼了山简,遂没敢说出口。
山简画了六七张纸,详细地预估了敌人会如何行动,己方又要在怎样的时机下行动,敌人遇到伏击会如何反应,己方又该根据不同的反应做出应对,他说得滔滔不绝,康敬绎和徐诚只有不断点头的份。
整个计划的核心,就在于营造康敬绎离开的假象,诱使施邦则来攻,然后一举将镇反军最后一点力量也吞吃掉。
然而在这个计划中最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要让施邦则和康敬颉分别得知杨琼去杀呼儿哈纳的事——不能让他们相互告知,而必须是分别知道,否则计谋便不成。
“既然这是最关键的一步,那先生打算如何做?”康敬绎问。
山简阴恻恻地一笑,徐诚吓得往旁边退了一步。
“施邦则这边倒是不难,王爷调兵离开,他们定会有所察觉,宣州军中定有他们的细作,消息不难传过去,施邦则急于立功,一定会先斩后奏,”山简一手撑在案上,另一手将折扇遥遥一点,指着挂在将军塌后方的大楚全图东北角,自信满满地笑道,“朝廷那边,只要以静王爷的名义写一封告密信过去,康敬颉定然会信以为真。”
康敬绎眉头微微一皱,显是不太喜欢这种出卖兄弟的做法,不过也还能接受,便道:“就这么办吧,元恪,去点八千人,本王这就出发。”
徐诚还是不太放心,拿着那张蜘蛛反复端详,浓眉紧皱。
山简挑衅地看着他:“徐将军似乎信不过我啊。”
徐诚马上猛摇头:“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先生多心了,我只是担心万一施邦则不来攻,或者不派人去追王爷,那先生的这番布置岂不白费了?毕竟人心难测嘛!”
山简嘴角勾了勾,轻蔑地笑道:“人心难测?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人心更容易懂的东西了,如果你看不透,只能证明你还不够脏。”
“不够脏?”徐诚一头雾水,山简却已经呵欠连天地回去睡觉了。
吃过午饭后,康敬绎带着八千人匆匆上路,徐诚也将带领一万人前去双昌驻守,偌大的宣州府中只剩两万余兵力,和山简这个谋士。
“你一个人守城没问题吧?”徐诚走前十分不放心地问。
山简睡眼惺忪地笼着手:“不成功,便成仁,朝廷拖得我们拖不得,错失了这个机会,只怕王爷再要赢便难了。”
徐诚默默扯了扯颌下缨绦,接过亲兵递来的武器翻身上马:“那你自己多保重,施邦则一旦入圈套,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山简懒洋洋地笑了笑,点点头:“知道了,去吧。”
两位主将都离开宣州府后,山简落下了自己最至关重要的两步棋。
第一,放出自己投靠康敬绎、并将独守宣州府的消息,迫使施邦则必定攻城。
第二,着人快马加鞭送信去燕州给百里赞。
在跑死了两匹马的代价之下,信函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送到了百里赞手中,百里赞半夜被信使的到来惊醒,赤着脚跑出门去拆信。
信的核心只有三个字。
“空城计?!”钟绿娉愕然大叫,“这怎么行!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向王爷交代啊!”
玉莹怀中抱着仍旧熟睡的儿子,眼帘低垂,举棋不定。
屋里点着昏黄的灯光,窗外夜幕沉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百里赞用力晃着手中的信笺:“战争宜短不宜长,燕州并非久留之地,王爷迟早是要回京城去的!何况呼儿哈纳不在长遥,北狄未必就会来战,只要杀了皇上,王爷坐上了龙椅,便再无后顾之忧!”
钟绿娉心惊肉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先生,你这是在用姐姐和王爷的儿女的性命去赌啊!”
“都别说了!”玉莹及时阻止了他们继续争吵下去,“先生先回去,这件事非同小可,让我认真考虑一下。”
是保守以待,任由杨琼和博木儿在康敬颉的大军围剿中、为呼儿哈纳等边疆政权的王者殉葬,还是一鼓作气挥兵南下,三面夹击彻底将康敬颉置于死地?
天色刚蒙蒙亮,燕州大营中全体将士就倾巢而出,两万一千人整装待发,曹迁身披戎铠,崭新的披风在清晨的大风中肆意飞扬。
披风的制作者,妻子王氏一边用手绢擦眼角,一边随着玉莹的说话而不断点着头,玉莹安慰地拥抱了她,王氏伏在她肩头无声痛哭。
点将,祭酒,百里赞站在誓师台上,双手毕恭毕敬地将酒杯递给曹迁,曹迁高举铜爵,将杯中的酒倒在面前的土地上,淅沥沥的水声中,一早准备好的祭品被一刀割喉,鲜血喷溅得老远。
“自先帝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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