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他刚登基的时候,满朝文武就开始口径一致地劝他广选秀女填充后宫,表面上是为了皇家子嗣兴旺着想,实际上不过是想找着机会把自家女儿往宫里送,千千万万分之一的机会讨好了康敬绎,才能为朝堂上的父兄争得更多的利益。
劝谏的人中就有钟远山一个,最有说话分量的也只有他一个,他是康敬绎的舅舅,敬宗皇帝和孝怜皇后——甚至端妃叶氏都已经死了,钟远山可算得上半个家长,他说的话,康敬绎不好当面驳回,一直以“朕会考虑的”为借口搪塞,钟远山劝得多了,见他不愿意,也就不再说,回江州去做他的江州侯,京城的事就交给儿子去打理。
如果不是钟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康敬绎根本不会怀疑钟远山对自己的忠心,要知道这次兵变的功臣不胜枚举,钟远山并不是功劳最大的,却是封赏最厚的,大楚开国以来,只有太一祖皇帝封过三位侯,侯爵一位世袭三代,除了源源不断的财富,更代表着皇家的信任与器重,侯爵家的千金入了宫,位份也会比同期入宫的秀女要高上不少。
人人都想做国丈,个个都想父凭女贵,即使有了皇甫青泰这个鲜活的例子,对国丈头衔趋之若鹜的人依然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康敬绎感到失望透顶,连自己的亲舅舅都要反自己,不纳妃嫔真的就那么让人看不顺眼吗?
于是紧接在杨、程二人的婚事后,宫里又开始操办王爷和郡主的婚事,如果说前者只是假皇亲,那么后者就是真贵胄,按王爷大婚的仪制去办的话,少不得又要耗费大车大车的雪花银,不过钟绿娉表示不必铺张浪费,像普通人那样拜个堂就成了。
康敬祥不乐意,上一次成亲就成得不爽快,这一次娶的是喜欢的人,怎能马虎凑合?一会儿要青骢马百匹开道,一会要沉香车百架运送聘礼,别的王爷结婚散铜板,他要散金锭子,康敬绎一听他的要求就疯了,抡起桌上的镇纸就朝他呼过去,康敬祥这回总算是学乖了,闪了一下,镇纸擦着他太阳穴飞过去,狠狠摔在柱子上断成了数截。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别说康敬绎是头凶猛的老虎,发起怒来可是会吃人的。康敬祥一张脸拉得老长,在杜衷全的好说歹说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安了。
康敬绎一边喝清火的莲子薏米羹,一边看折子,杜衷全在一旁卖力地扇扇子,可还是灭不了他心头的无明业火,没一会儿康敬绎就不耐烦地摔了折子爬起来跑路,杜衷全连忙追在后头问:“皇上这是要上哪儿去?”
“……”康敬绎自己也不知道想去哪里,玉莹去陪钟绿娉挑首饰不在宫中,他漫无目的地乱走了一阵,来到国子监,眼睛一亮,“朕去看看皞儿。”
小康皞只有一岁多,但因为是皇子,断奶之后就要送到国子监去由专人照料,目的是培养皇子们的独立好学之心,祖宗定下的规矩,玉莹就算再怎么疼儿子也不能违抗,只能每天叫人把孩子抱到耀华宫去看一看,康敬绎来的时候,也可以父子同乐。
看到父皇来探视自己,小康皞也没有显得特别高兴,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他,把手里吃剩的小半片苹果递过去。康敬绎既好笑又感动,将儿子抱起来,亲了亲,低声自言自语道:“父皇经受过的苦难,绝不会再让你经受第二次。”
小康皞用两颗兔子似的门牙和苹果片顽强奋斗,吃得康敬绎一身口水,那双滴溜溜的水灵眼睛,仿佛是这肮脏的皇宫中最后的净土。
自己是怎么被送上花轿,怎么被抬进王府,又是怎么熬过整整一夜,钟绿娉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个笑话,是场幻觉,是场梦,也许一觉醒来就会消失。
但她怎么能睡得着,自己期盼了一生的幸福,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毁了,嫁给那个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的男人,秤杆挑落红盖头,在满身酒气的他身下如僵尸般麻木承欢,除了痛,什么也没有留下。
康敬祥终于餍足地睡过去后,她还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帐顶。
帐顶上描绘着并蒂莲、蝙蝠、祥云等寓意吉祥的花纹,在黑暗中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一个形状,看上去就像无数奇形怪状的阴影,居高临下地窥觊着她。
眼泪不知不觉顺着眼角流到了耳朵里,钟绿娉闭上眼,无声地哭了起来。
这还只是新婚之夜,往后漫长而痛苦的几十年该要怎么度过?程奉仪当初是怀着怎样的期盼,才能忍受那样一个蛮横霸道的男人这样的凌辱?
倒不如一死了之,她心如死灰地想。
就在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时,窗外忽然传来一个男人压低嗓门的说话声:“王爷,王爷!”
钟绿娉浑身一僵,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奈何太小声,听不太真切。
康敬祥睡得很沉,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那人不得以又提高了些音量:“王爷!”
这回钟绿娉听得一清二楚,窗外的人是自己哥哥钟年。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而且今晚还是洞房花烛夜,大舅子跑来找妹夫,这是什么理?
钟绿娉满腹狐疑,还不待思索出结果,身边的康敬祥翻了个身,被钟年一叫,醒了。
她赶紧闭上眼装睡。康敬祥似乎早就知道大舅子会来,睡梦中听到动静,马上就睁开眼坐了起来,探头来看钟绿娉。钟绿娉竭力放缓呼吸,眼珠不动,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实则心跳如擂鼓,紧张得手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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