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过去,徐新年冻的一条腿彻底麻木了,像是坏死一般一点知觉也没有,两只手上青紫一片,配上惨白的肤色,简直像是从坟墓里跳出来的恶鬼。
他的嘴唇不停地发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恨得咬牙切齿。
徐建国你狠,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早晚有一天我会像弄死徐老头那样把你也推下楼梯,让你和徐辞年那爷孙俩在阎王殿团聚!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机,按下早就存好的一个号码。
没过一会儿接到通知的几家媒体就扛着长枪短炮来了,一看到徐家大院里,徐新年正跪在冰天雪地里面的场景,那双八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对着徐家大门就是一通狂拍,这年头没有新闻就要制造新闻,就算不是电影明星的隐私,好歹也得是豪门望族的狗血恩怨。
这不,堂堂徐家接连闹出这么热闹的事情,还是有人故意爆料,大独家不抢白不抢,明天社会版头条就有新八卦可写了!
闪光灯闪成一片,徐新年装作惊吓的惊叫一声,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是记者还是纷纷凑上来对他就是一通狂轰乱炸。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来干什么!?有什么好拍的,快点滚!滚啊!”
他生气的推搡着记者,努力扮演好受害者的角色,反正成败在此一举,他向来豁的出去。
吵闹的声音在原本清冷的院子里响起,徐建国本来就浅眠,好不容易要睡着,又被院子里的吵闹声弄醒,忍不住皱起眉头冲着门外喊,“外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一个女佣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老爷,不知道哪里来了好多记者,现在围着小少爷不放……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那些保安都是吃屎的吗?这些人也能放进来?”
徐建国大骂一声,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气的拍桌子,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徐新年已经被记者推搡的摔在地上,冻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叫保全,把这些人都从门口轰走!”
徐建国气的脸色都变了,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愤恨的穿上衣服。若是刚才他还能对徐新年冷言冷语,但是现在记者都来了,本来事情就闹得人尽皆知了,这会儿他要是再不出面,徐家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
保全很快就到了,把闹哄哄的记者全都拦在大门外,空荡荡的院子一下子只剩下徐新年一个人,他仍然咬着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伯扶着徐建国走出大门,风雪袭来,他捂紧领口,沉闷的咳嗽几声,看见徐新年凄惨的样子,一下子又有点恍惚。
印象里那个青春贴心的小儿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徐新年看到他的瞬间,眼泪当即再也忍不住了,踉跄着要站起来,却忘了自己只剩下一条腿,一下子狠狠摔在地上,“爸爸……您终于肯见我一面了。”
他冻的全身麻木,站不起来,只能用唯一的一条腿在雪地里往前一点点的爬,瘦弱的身体在雪中留下一条蜿蜒的痕迹,等到他爬到徐建国脚边,才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爸爸……对不起,我好冷啊……站不起来了,您不要怪我。”
他说着眼泪就往下掉,嘴角带着笑可是眼眶却通红,旁边看见的人都心酸了,一时间都没有人去想他做了什么错事,只想赶快把他扶起来别再受罪。
毕竟是仅剩的一个儿子,徐建国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也有些松动了,再看到远处不停拍照的记者,让张伯把他扶起来,揉着额头说,“你还回来干什么?徐家没有你这种儿子。”
徐新年冻了太久,下面已经全麻了,两个人架都架不住,他一下子又跌倒在地上,伸手去抓徐建国的衣角,“……我不是求您原谅我……我早就没脸见您了,可是……作为儿子,过年我还没有给您磕过头,我心里难受,今天来看看您……一会儿我马上走。”
他努力稳住身体,跪下对着徐建国慢慢的磕了一个响头,气若游丝的挤出一点笑意,“爸爸……过年好,儿子不孝……您就当没生过我……”
动情处,他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围的佣人和管家全都被感动的流了眼泪,转念一想都觉得徐建国做的过分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过就是醉驾出了事故,怎么就到了不可饶恕的地步?
人心肉长,一句“爸爸过年好”一下子让徐建国动容了,他没忘记孤独凄冷的大年夜里自己是如何度过的,那时候他就盼着有人能陪陪他,如今徐新年也算是还有良心。
再联想如今公司的局面和媒体对徐家的大肆报道,他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外面太冷。”
徐新年死咬着牙等的就是这句话,如今亲耳听到,用力的点了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在抬手擦眼泪的瞬间,没人看到他勾起的一丝如愿以偿的笑容。
这一次再踏入徐家,他一定要把还未得到的和曾经失去的通通攥进手心,谁挡杀神,佛挡杀佛!
合上报纸,徐辞年嗤笑一声,抬头看着车窗外,笑而不语。
开着车的瞿城听见动静回过头来,“怎么着了?莫名其妙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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