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一阵,修缘想这小镇里怕是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只能走到郊外,再想办法。
天漆黑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河边烤鱼吃。先前少年淌水下河的时候,看到了河水中自己的倒影,真是惨不忍睹。
少年并不是很介意,借着河水将脸濯洗一番,不再灰头土脸了,却衬得溃烂之处愈发明显。
修缘走过来,捧着他的脸仔细查看,不是被人弄伤的,看样子是生病所致。
“你不要用手摸,现在天黑了,明儿个一早,我就去采些野草药,捣碎了给你敷上。虽不能药到病除,但溃烂处不再扩散就好。”
少年点头,走到一边点燃篝火,等着修缘将鱼用树枝叉好,送过来翻烤。
修缘发现少年睡觉似乎天生警觉,稍有风吹草动便醒了,神情却相当茫然无措。他将后脑勺枕在交叠的手臂上,仰头就能看到璀璨的星空。
少年的眼睛很美,狭长而微微上挑,不管往何处看,都十分动人心魄。眼眸轻轻流转,像琥珀一样灵动纯粹。可惜脸上几处溃烂,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这双眼睛,依旧神采非凡。
第二天一早,少年在河边渐渐转醒,修缘已经将捣好的草药汁倒在洗净的芦苇叶上。
“敷上去,应该会好一些。”修缘看这少年是个无爹无娘的孤儿,四处流浪无可为家,便动了恻隐之心,他自小也是孤苦无依,连自己的爹娘都未见过,幸好师父将他带大,教他认字习武。
如今路上多个结伴的,也可互相照顾。
他将草药汁一点点抹在少年脸上,微辣的刺痛感使他皱眉,修缘用手背将顺着脸颊滴下的绿汁抹掉了:
“既然你不知自己的名字,我便叫你平安可好?希望你人如其名,平安喜乐。”
少年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荒山野岭中。
走了半日,两人脚程算快,眼看又翻过一座山,修缘都微微轻喘,平安竟不见丝毫疲惫,且愈战愈勇,精神大好。修缘暗暗探过平安的脉,十分平常,不像习武之人,又看他身上几处淤青,穿着店小二的衣裳,估计是掌柜的让他做苦力或招呼客人,稍不满意就手脚并用,打得不轻。
午时之前,修缘找了一处树荫,让平安在此等他:
“我去找些吃的,你不要乱走,就在此处等我。”
山里野味多,修缘捞了一只灰兔,又采了一把蘑菇,不过半个小时便回来了:
“收获不小。”
平安睁大眼睛望着那只灰兔,它不知每日吃的什么,长得忒胖,圆滚滚一团,手脚俱掩在毛绒身子之下,修缘刚把它放下,就摇晃着身子朝平安蹦过来。
平安伸出手,那灰兔就竖着耳朵舔他的手心,又钻到他怀里去,缩成一团,打起盹来。
修缘蹲下看他们:
“火都生好了。”
平安摸了摸修缘的光脑袋,意思大概是,和尚怎么能杀生。
修缘拎起兔子的两只后脚,作势就要扔到一边,剥皮拆骨,置于火上慢慢翻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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