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兔崽子,这么久都不回来,连口信都不找人捎一句,让家里多担心知道吗?”话音落地,祖父的巴掌就要落在宋明哲的身上。宋明哲第一次没有缩头,祖父的巴掌一定还是那个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味道吧。
他等到的却是祖父抚着自己的肩膀,抬头细看祖父脸色,老人家眼中布满血丝,“这么大人了,在外面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嗯!”宋明哲应和着,明明有一肚子想说的话,到了嘴边除了乖乖应答,却是一句都讲不出来。耳边闻得马蹄声阵阵,宋明哲蓦然回首,那人已经消失在了巷头。
“赶紧进去吧,你婶婶觉得你天天吃不饱饭,眼泪就没断过。”祖父笑着拍了拍宋明哲的肩膀,推了推他让他进门。没成想正好拍在宋明哲伤处,好歹他咬牙撑住了,没有露出马脚。宋明哲提着衣摆,伸手推门,进了家门,有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终于露出了唇畔两个酒窝。
“我回来啦!”
绿鬼一案以司马狱无数枉死的青年而草草结案,查案的几个部门相互传球数次,都没有把事情搞清楚,京兆说太子身上的上和之前的死者并不相同,黑梅卫表示太子之死牵扯重大,必须彻查,吏部表示连日来御林军人手不够,希望增加编制,巡街御史表示天天带队巡街陛下是不是把加班工资结一下?
官家似乎心情极好,大手一挥,玉玺一盖,一改准了,看的堂下的言官一愣一愣的。等到堂上几位吹毛求疵的大人搞清楚原来后宫有妖女作祟,已经晚了,下朝的钟声已经敲响了。只得咽着唾沫,放下挽起的袖子,罢了,明日再大干他一场博个青史留名!
宋明哲在书房写坏了好几副字,心情大坏,又不敢让祖父知道,只得偷偷烧了。为了不让婶婶怀疑,愣是表示这个火盆是自己体虚,冷的。唬的婶婶把准备暴晒的冬衣给自己拿了出来,追着宋明哲死活让他给披上。
宋明哲找了个借口好不容易逃走,寻摸着干脆去找陆师傅喝茶聊天控诉一下陆辛的罪大恶极,顺便问问他回家走哪条路,一定要找人套麻袋打死丫的!
往茶楼酒肆找了一个安静的座儿,上了一壶铁观音,琢磨着可以点几个甜点心配一配。大厅里说书的讲的热闹,“上回说到端王世子不爱红妆爱蓝颜,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啊,把端王世子像灌了*汤一样,那个神魂颠倒,五迷三道,人事不知哇。”宋明哲兴趣盎然点了一盘马蹄酥,想着几日不来,说书段子风格已经这么开放了吗?哎呀呀,这种名人八卦特别是遇到你熟悉的人,真是格外适合佐餐下饭呀。
宋明哲津津有味,一口茶一口点心,听到元宵节勾肩搭背,再到某个早上共一匹白马伉俪情深,宋明哲越听越不对味。中间几段内容之详细,姿势之疯狂,宋明哲严重怀疑萧裕纯的床底下埋伏着一个班的专业窃听人员。
他麻木的嚼着嘴里已不知味道的马蹄酥,拉过身边一个听得摇头晃脑的小哥儿,不耻下问,“不知何为兔爷儿?”
小哥匆匆给了宋明哲一个鄙视的眼神,上嘴皮下嘴皮一摆活,“就是相公的意思。”话说完,继续仰着脖子,长大嘴巴,好不期待的听着端王府小王爷和他的兔爷儿床上床下三百回。
宋明哲恶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点心,险些咬到自己的手指,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另外他接下来的日子大约很,非常,特别的不好过。
事实证明宋明哲还是一个乐观主义,他低估了生鲜火辣八卦对匮乏的文体娱乐活动广大人民群众的吸引力。这股不祥之感在几天后家门口老邻居都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得到了证实。
“哎哎哎,听说宋家小子和端王世子走的就很近啊。”
“胡说的吧,前段日子,宋家不是给孙子说过一门亲事?”
“您还翻哪一年的老皇历了,亲事不早就黄了呀,不过为什么黄的,唔,没有听说呢。”
“难怪宋家年年义诊这么大方,原来是有大金主在后面撑着呢。”
种种难听的话,不胜枚举。气的祖父一大把年纪,几乎要提着小板凳找外面胡说八道的人评理,被宋明哲果断抢了下来。
一方面,是不想祖父一大把年纪和别人发生肢体冲突,伤了老胳膊老腿,另一方,他也确实问心有愧。
用鞋尖摩擦着地面,没有勇气挺起胸膛说我和那个人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大家洗洗睡都散了吧。宋明哲有口不能辩,只得由着外面风语风言。
流言蜚语杀伤力有多大,三人成虎,曾母逾墙,原本觉得宋希正经一小青年的家人,这段日子也看着宋明哲不同寻常了起来。
“年轻人嘴馋一些没什么,甜的香的苦的辣的,都尝尝也没什么,但是哥儿呀,人之大伦,还是要传宗接代,你看我们家里人丁不兴旺,你们爷几个不顶着天地,我们女流之辈在邻里怎么抬得起头呀。”婶婶这是动之以情。
“希希哥,你要讲道理呀,你说我好好的上学堂,隔壁家学的人都来问我你和端王世子是怎么回事儿了,为了打发他们,请大家吃了好几回糖了,你总要补偿我一下吧?”乾宝这是晓之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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