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着急了。”
萧裕纯往里走了几步,房间一角随意放置着几盆价值千金的兰花,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居然无声的绽放。萧裕纯拿起一旁竹制的浇花小勺,一遍浇着水,一遍看似漫不经心提起话头。
“月娘已经宠冠后宫,我看火候差不多了。”
铁面人伸了一个懒觉,把什么冰凉的事物塞在萧裕纯的怀里,“我不在的日子里,记得帮我喂鱼。”
萧裕纯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玻璃缸里拖着尾巴懒洋洋游动的几尾乌云盖雪,喉咙里低低嗯了一声。
铁面人大笑三声,拍了拍萧裕纯的肩膀,轻挥衣袖,在他将将要踏上密室通道前一刻。他突然停顿,没有转身,而是以倒退的姿势走了回来,经过萧裕纯,拿起桌上玉质笔管的一支笔。
“虽然我说过,除了命什么都不拿走,可是这笔陪伴我多年,实在是舍不得呀。”他似乎是在对自己解释,又似乎说给萧裕纯听。
萧裕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笑又忍住了,“不若这套文房四宝你尽数拿去了吧,这多年你连摸都舍不得给我摸。”
铁面人瞪了萧裕纯一眼,“还不是你见天给我添乱!”
“如果,我此行有去无回……”铁面人喃喃了两句。
“这条路便是为裕纯准备的,总要有一人能走下去的。”萧裕纯面不改色,密室里微光中,脸色忽明忽暗。
宋明哲已经在家门外跪了许久,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他擦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婶婶决绝的声音犹在耳边,“你走吧,你就当没有这个家好了。”宋明哲低着头,手指用力,连草带根抓起一把家门口的土,正放在眼前看着被雨水一点点从手心冲走。
身后出现了一把伞,给自己撑起了一片无雨的晴空。
“跟我走罢。”
宋明哲没有回答,墨玉一样的眼睛里是燃烧着的绝望,他用早已苦哑了的喉咙,说,“你知道我最后和祖父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是糟蹋自己,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心血把你踏进阎王殿的半只脚拉出来,你自己在往回走你知道吗?!”萧裕纯心头火起,手里油纸伞一扔,拦腰抱住宋明哲就要拖着他离开。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这几日都以薄粥度日的宋明哲那里是萧裕纯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拉扯的踉跄站立起来。
他低头,左近就是萧裕纯的手,此刻的宋明哲像是一头无处宣泄的兽,看也不看一口咬了上去。
萧裕纯闷哼了一声,血性上来,愣是没有松手,两个人以这样姿势,僵持在雨中。
宋明哲哇一声哭出声,毕竟几日辛劳,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脱力。萧裕纯轻轻拍着宋明哲的后背,风目潋滟里温柔层层堆叠,如同千层万层轻纱缠绵。
宋明哲几次敲门想要回家帮忙,一律吃了婶婶的闭门羹。
“我们家这么小的地儿,容不下您这座大佛。”婶婶的声音隔着门,都听得出疲惫。
祖父上山后再未见过婶婶和乾宝,宋明哲半天脸贴在门上,瓮声瓮气,“婶婶你好好休息,乾宝还小,让我去坐堂,家里好歹还多一份收入呢。”
对面久久无语,就在宋明哲窃喜或许是答应自己的恳请。乾宝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希希哥,你赶紧走罢,不然娘又要生气了,”
乾宝的声音传过来的地方较宋明哲的身高要低,宋明哲半蹲在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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