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初他还将知制诰的翰林学士给抓了呢,皇帝也没有处罚他。既然他能做,为什么一样是皇城司提举,石世文却不能做?走到哪里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况且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城司的人,这个关系重大的部门,应该只有皇帝一个人的声音,平安这样插手,已经犯了忌讳,何况还驳斥了皇帝的意思?皇帝听了石世文这番话,恐怕会十分恼怒,觉得他在胡搅蛮缠吧?
“好了,平安。”皇帝虽然没有生气,但也并不高兴,“你先出去吧。”
“是。”平安没有争辩。
其实从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熙平十五年,他接手皇城司,不过几个月之后便查出了科举舞弊案,名噪一时。熙平十七年他离开皇城司,由石世文接手。到现在算算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但是石世文却基本上没有做出什么事。
虽说这是因为这几年朝中没有大事,他忙着在各地铺摊子,要将天下六路三十二州全部纳入皇城司监察的范围之内。但是没做出事情就是没做出事情,皇帝并不会需要一个什么都不干的皇城司提举,他迫切的需要一件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再者,石世文对平安的观感也十分微妙。
当初在平安手下时,他对平安就又是赞叹又是不服气,始终耿耿于怀。所以他就更不能允许自己一直笼罩在平安的阴影之下。尤其是在冯玉堂在西北立下偌大功劳之后,更是让石世文暴躁不已。因为这些都是平安做的,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现在皇帝终于将一件事情交给他去做了,平安又跳出来指手画脚,石世文会高兴才是怪事。
虽然平安觉得自己这是在救石世文的命。——这件事跟科举舞弊完全不是同一个性质。皇城司如果真的变成了他所知道的那个怪物,会引起文官集团的强烈反弹,到时候内奸抓住了,皇帝想要清洗的人清洗了,也就该将石世文推出去,平息朝臣们的怒火和畏惧了。
至于皇帝,他的确对现在的朝廷结构不满,想要清洗,但他不可能杀掉所有大臣,总得有人留下来替他办事。卸磨杀驴,是很正常的。
政治不就是这么个东西吗?
平安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但事到临头,眼看着这些就发生在自己面前,他才忽然发现,他始终不能够习惯这种冷冰冰来往。
没有人情,没有温度,只有利益、利益、利益!
平安咬着唇离开了本初殿,站在外面。
秋天的风已经渐渐凉了。众人身上的衣裳已经从单衣换成了夹袄,虽然依旧是艳阳高照,秋高气爽的时节,却总难免会令人从中感到一丝丝的含义。
秋已深,冬天快到了。
平安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即便是后世,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杜绝的。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子。
但他还是觉得失望。
平安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将自己看得太高了。他以为自己开了口,皇帝和石世文可能会考虑一下他的话。但是实际上,他们都对此感到不快,因为平安这么说,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
至于其他,根本不是他们要考虑的。法律?那本来就是皇帝制定的东西,为他服务,自然也能够由他修改。
而平安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重要。皇帝固然看重他,但是归根到底,他只是个能干些的下仆,在涉及到这样重要的事情时,是绝对不会有他置喙的余地的。
平安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以前他做事情,只分能做和不能做。能做的就立刻去做,不能做的,留着以后再做。
虽然他答应过要帮助赵璨,但是在做实事的时候,却始终是尽力而为。从来不去想要做和不要做。因为他觉得改变来得越快越好,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更是如此。反正这个国家早晚会被传到赵璨的手中。
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察觉到,掌权人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会造成多大的影响。现在他做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甚至还能够带来好处的事,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是如果他肆无忌惮,将一些敏感问题提出来,皇帝恐怕立刻就会翻脸了。
幸好……幸好那些事他只是在计划,还没有打算要开始去做。
还是长久以来的顺利,让自己得意忘形了。实际上那些世界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都只不过是他的错觉,他才是被别人我在手心里的对象。
如果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赵璨,平安就有本事说服他,甚至跟他争吵也没关系,因为他知道赵璨能听得进去,而且他也不怕赵璨因此恼羞成怒就要处理掉自己。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着急了。如果没有皇城司,现在这些纠结自然就都不存在。
平安颓废了一会儿,就重新打起精神来了。
大概是因为大楚迟早都会是赵璨的,所以平安也理所当然的将之当成了自己的责任。所以他必须要替赵璨看着,不让皇帝和其他人将大楚给玩坏了。能够阻止一点是一点。
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不能够因为眼前可以见到的困难,就放弃自己要做的事。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艰难的局面。
——平安现在觉得自己太着急将皇城司弄出来了,那是因为他知道会有个一直支持着自己的赵璨在后面等着,所以大可将一部分事情推后。但是实际上,在他进入皇城司,决定要做这些的时候,他跟赵璨的关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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