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记不清了?”
仙宫翎见他终于肯开口了,便接话道:“隐约有许多画面,但想不通,你可否解惑?”
可谁知少年又深深埋下了头去,眼圈悄悄红了起来,看那样子,似是再不会开口了。
仙宫翎看在眼里,倒是生了几分怜悯,不好逼问,但在此关头,他也不好直白的为他开脱。
但相较于仅仅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单纯执着而言,反而是“什么事让徒弟反应这么大”这回事更令他在意。
仙宫翎试着缓和些语气:“若是还听师尊的话,就起来。”
少年稍稍颤了颤,微不可察,但仍旧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就当仙宫翎以为这一次自己也要被无视了的时候,只见对方带着微些犹豫的慢慢起身了,只是仍旧埋着首。
仙宫翎松了口气,愈发觉得这个‘师尊’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徒弟也不是那般好养的。让他放任其自生自灭,以离弦眼下的小身板来看,明显就是荒唐,他也做不到。
不论如何,眼下看来离弦还是愿意听话的,了解到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发生了不好的事?”这自然是不用问答案也很明显了,仙宫翎要的当然不是答案。
果然,只见少年有了反应,轻轻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谁知,仙宫翎不问还好,一问,只见少年泪水簌簌而落,婆娑然然的样子极为招怜,自然也没有回话。
仙宫翎果真有些无奈了。
然而离弦也并非全然不想回应他,少年似是下了什么决定,轻轻向前挪了几步,仙宫翎明显也感应到了些什么,抬起手来,任他搂住,安慰似得拍了拍少年不算结实的臂膀。
少年埋首在他怀里,看起来似乎稍稍止住了泪意,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对不起,师尊。”
仙宫翎抚了抚他发顶,稍稍沉默了一会,眸如清潭:
“若是身为修士,就要有逆天改命的觉悟,性情要足够坚韧,还需要自保的能力,这样,才会有得到你想得到的,对抗你想对抗的,保护你想保护的资格。”
少年默不作声,仙宫翎知道他有好好的听进去。
“……离弦想保护师尊,是吗?”
声音如往常一样,清清冽冽,不掺喜怒,少年却是微微一愣,怔怔然的终于抬起了头。
对上那一双眸光清浅到似是能把他看透的浅瞳,月离弦似是被打开泪闸一般,止也止不住,并未发出声音,却是哭的一塌糊涂。
☆、第三十四章
长睫扑闪,泪眼朦胧,褪掉平素里一贯执拗要强之态,稍稍显露出来的,竟是这般的柔软脆弱。
并不是说平素里那样子不好,而是仙宫翎觉得,偶尔会这样,在这般少年的年纪来看,反倒是最适合离弦的,也是能让他稍稍放心的。就算心智再比同龄人成熟坚韧,终究还是太小,莫测的人事太多,很容易就会动摇。
过了些时候,少年的情绪也稍稍平复了下来,这一次,终于不复先前模样,肯主动开口了。
“昨日,我昏迷之后的身体被控制了,那人想对师尊不利,幸亏师尊当时用紫霆反击了过来,我才有喘口气的时间去恢复意识。”
仙宫翎终于捕捉到了些画面,又不禁往少年脸上看去。
“因为怕师尊醒来看到我那副模样不高兴,所以伤口没了。”
“错不在你,不要随便揽掉不该是你的后果,我打伤了你,错的是我。”仙宫翎有些头疼。“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他说他叫绝染,还说认识师尊,师尊知道这个人吗?”
仙宫翎摇了摇头,又问:“你意念动摇的时候,会有前兆吗?”
少年点了点头:“有,自己能感觉出来。”
“对至阳之物有不好的反应吗?”
月离弦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物什,依言答道:“上次…银瑶师叔送我的不灭石,当时好像有点不舒服。”
听此,仙宫翎反而是松了口气,稍稍勾起抹安慰人的笑来:
“不要担心了,离弦,我应该有办法了,这应是先天体质的问题,现在的你就像是个器鼎一样,太容易受到觊觎控制。”只见仙宫翎拿出块冰色的小珠子,简单用一个绳子串起来戴到少年的脖子上。
“在我找出明确的办法之前,你最好一直戴着它,这是玉髓子,对稳固魂识有帮助,内里有我注入的灵息,一般的邪魔歪道不敢近身,必要时候,也可护你周全。”
月离弦十分珍惜的护着这颗玉髓,他抬起头来,小脸凝满了认真与探寻之意,只听他问道:
“师尊……我知道,七情六欲人之常情,虚实变幻不知所起,但感情又时常令人更痛苦,若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做才好?”
“虚幻之情,何必非真。情本就是一种虚妄的存在,不值贪恋,可无视,可绝斩,自然也可视为毕生之重,意义之源。”许是常年累月的修行所致,即便是他唇角微勾的时候,那双浅色瞳眸深底,仍旧似是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意,无关七情。
“但是离弦。”仙宫翎微顿,“人有一死,最终得长久的,是这份虚妄也不一定。”
“……世事无常,诸事皆异,人所能做的那些‘好的选择’,大概就是做些自己认为对的事。如果这种未知令你痛苦,为什么一定要太过执着于未来呢?”
少年宽慰了许多,也知道自己不该像之前那样丢脸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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