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正对面的木门,张川又把一串钥匙挂回腰间:“二皇子,这就是你要住的地方。”
宏情拧着鼻子,一脸厌恶地用右手扇了扇开门时腾起的灰,指着里面的床榻:“你确定这是要我睡的地方?”
“这……”张川支吾着,用手扶了扶床上扑的薄薄一层的垫子, “这确实太硬,容易伤到二皇子的身子……不过……皇上下的规矩,来这里的不管是谁,都要从简,就连您这身贵气的衣服,等会儿恐怕也要换下来……”
“什么?”宏情声音提高了八度,对着张川瞪眼睛,“连衣服都要换?我不换……”
“本来按规矩是应该换的……不过……二皇子您不用换了。”张川见听话之人嘴角弯了弯,也陪着笑,继续解释,“大皇子刚才交代了,说是二皇子从小到大就只穿玉锦,穿别的料子就会痒,怕再起什么红疙瘩,就不用换了。”
本就不深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可以看见腮处的咬肌明显的动了一下。宏情咬牙,又是大皇子……为什么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就连最严厉的父皇都对他百般宠爱,自己一开口却总是被闻而不效,甚至招来祸患……他就不明白,大皇子是皇子,这二皇子就不是皇子了么!
“你出去,滚出去!”张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手臂推出了门外。
“都给我滚出去——”门砰的一声被阂上,惊走了几只红雀。
张川被这突然而来的转变弄得一愣,趴在门边喊着,还想试探着问几句:“二皇子二皇子……”
“闭嘴。”
张川也没再问,其实,他心里巴不得赶紧走。痛快地对手下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便都退了出去。
窗外的树影随着风摇摆啊摇啊,晃得人更心烦。宏情竟就在那张硬硬的床榻上,坐了一个下午。
期间有人来送过饭送过水,也都无一例外地被挡在了门外。后来下人们索性也都不再来送,整个园子又都恢复了寂静的状态。
半响一声夜鸟惊叫,静心斋的门又再次被敲响。
“……”宏情对着门瞪了一眼,心道不知又是哪个讨人厌的送水送饭的,翻了身子,不想去理。
叩叩叩。
门又响了几声。
“我说了我不吃!滚下去!”
叩叩叩。依旧不怕死的响着,好像非要等人开了门才算罢休。
宏情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气呼呼的走到了门前,边走边嚷着:“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还未说完的话被咽了回去。
“怎么是你?”
宏奕笑笑,丝毫不介意对方脸上的不悦,挑了挑修长的眉毛:“听说弟弟拒绝了所有送饭的下人,是打算不吃不喝以示抗议吗?”
宏情白了一眼:“呵,那你来这里是打算摆出兄长的威严提父皇教训我一番么?”
“我只是怕弟弟饿坏了,亲自端了饭菜来……”宏奕抬了抬端在手上的饭菜,“弟弟该不会让我一直这样站在外面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却已经是不请自入,踱到矮小的木桌前,将饭菜托盘放下,换上了十七岁孩子应有的少年气抱怨:“刚刚被父皇叫去看那些什么兵法历法,就已经站了好久了,再加上陪着去骑园狩猎……好累……唔,这床榻怎么这么硬……”
宏情望了那未经允许就自顾自做到床边的身影一眼……自己不比他矮,也不比他小多少,同为皇子同是儿臣……就连衣服都是同种布料同种剪裁,可为什么他就可以逍遥自在,恃着父皇宠爱还一脸委屈的抱怨,而自己却要呆在这个鬼都不爱来的破屋子里,哪里也去不了!
“是啊,床太硬了,劝你还是别坐了……”宏情冷冷地接着话,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讽刺,“免得,伤了大皇子尊贵的身子,父皇又给我罪加一等。”
沿着床边有节奏的敲打的手指,突然不再动。身子也站了起来,走近冷言相向的弟弟身边,直视:“小情。”
宏情的身子颤了一下,不再对着那双和父皇一模一样的眉眼,想桌边退了几步。
“我说过,少这样叫我。”
“我也告诉过弟弟,要叫我哥哥,不是‘你’更不是什么‘大皇子’。”
“你……”宏情被他说的哑言,索性闭了嘴巴,就着桌边的椅子坐下。不再说话,想着这人过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也会自觉无趣,早点离开得罢。
谁知盘错了算盘……
宏奕在旁边的座位坐下,递了碗筷在宏情面前,故意无视对方的怒气:“弟弟还是吃点吧。饿坏了伤的可是自己的身子。”
冷冷的看着递过来的碗筷,宏情丝毫不动,反而一脸厌恶。
“还是,弟弟在等我像小时候那样喂着才吃?”宏奕说的很轻,笑得却浓。
暗淡的目光猛然闪了一下——小时候……宏情在心中跟着呢喃……明明才相隔几年的时间,却恍如隔世之久……小时候小时候……恐怕不是从哪个具体的年龄而开始渐远的……而是自从被关宗人府的那年开始吧。什么小情,什么哥哥,都变成了让人恶心的字眼!
一同入狱,可为什么你就可以被释,而我与母亲……却暗无天日了一整年……这一整年的牢狱……你去了哪里,口口声声说会陪着我的……我的哥哥。
“少在这里恶心了……”抬臂挥开伸过来的碗,回忆与烧瓷都碎了一地。
碗上的一对红鲤戏珠的图案硬生生被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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