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爹这话说得实在,徭役不是每年都有,兵役更是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轮到一回。前者还好说,即便无法用银代役,大多也只是吃点苦头罢了,熬过去回来养上一年半载又是一条好汉。后者就不行了,但凡轮上,那一般都是家破人亡的征兆,村里那么多家庭坚持到长辈过世才分家,减少服兵役人数也是很重要一个因素,当然,不能排除长辈想要把持一家子,不想大权旁落的那点小心思。
“爹,真要分吗?”沈家河再次问道。他不傻,只是想得没那么多,听到沈老爹确切表示要分家的意愿,大哥二哥四弟都不说话了,因为他们清楚他们这个时候再坚持,就有贴着他家占便宜的嫌疑。过去一年多家里所赚,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他们这一房,大哥他们纵使没这个意思,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只有他主动开口。
“分。”沈老爹说得斩钉截铁,不容人驳斥。
这下沈家河也闭口不言,房间里一片静寂。
沈老爹看了眼身边的老伴,张婆子立刻起身,从角落抱出一只藤箱。
“钱都在这里。”沈老爹打开箱盖,“路上卖羊肉得了一百两,卖鸡跟鸡蛋总共一百三十两,公中分四层,五十二两,再加上卖田地房子粮食家什得的一百两和原先攒的,扣除给你们阿公阿婆的孝敬钱十两和买牛车的钱,以及这一路的花销,拢共还剩二百四十两多。”
听到这个数目,在场众人都惊讶不已,谁也没想到沈家竟然有这么多家底。
“家里总共有两辆牛车,一辆马车,马车需要还给广林,就不算在内,牛车我一辆,剩下那辆怎么分就看你们四兄弟,谁要去村里住就分给谁,若只老大一家,那就给他,要是不止他一个,那就几家人共用。”沈老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家什,大部分都没带过来,也不值几个钱,就不分了,各家用的归各家。”
“我跟你们娘也单分出去,总共五家人,零头归我,其余钱均分,每家得四十八两。”沈老爹看向张婆子,“把钱都给他们。”
因着都是碎银子,分钱很容易,没一会,沈家河四兄弟面前都堆了一小堆银子。
“粮食就按人头分,至于良种,需要的都到我这边领就行,这边田地贵,我们带的粮种很富余。”沈老爹不再肃着一张脸,扯开嘴角笑了笑,“好了,大致就这样。现在已是晚春,再不种田怕是赶不上农时,最晚明天你们就得决定好到底是留在城里还是跟我去乡下,到时候咱们一道走。”
说完,沈老爹起身,去为每家分粮。家里车子多,方天林他们的小院离得又近,很快东西便都分配好。
看着儿孙们各自散去,张婆子一脸不舍:“老头子,咱刚到云州,地方还没摸熟,干吗这个时候分家?”
“现在分家才好办,等以后谁知道是什么情况。”沈老爹揉了一把脸,他其实也不想分家,也想儿孙绕膝,只是这终究不是个办法。其他几家还好,就老三这房,会一直被他们拖累,尽管三媳妇是个大方的,并不介意这些,他也不想以后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财帛动人心,云州的繁华是沈老爹想都没想过的,到了这里,要是被富贵迷了眼,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尽管他对自家儿孙有信心,却也不敢保证以后他们就不会变。
他家小女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家那会,沈琳可也是个好姑娘,孝顺懂事,除了基本不下田之外,其他该会的可是一样不落。薛家一富起来,这人性子就变得惹人嫌,人倒是没变坏,该孝敬他们的一样不少,就是拿高人一等的态度对待他们,看着实在是让人膈应。可那是自个闺女,再不爽他也只能受着。
沈老爹希望儿子们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兄友弟恭,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他得尽量避免破坏儿子们感情的事情发生。
到家后,沈家河陷入了选择的两难境地:“天林,咱们到底是去乡下,还是就在云州城待着?”
“那你想去哪?”方天林微侧着头反问道。
“我这不是定不下来吗?”沈家河挠了挠头,看着无忧无虑在地上玩耍的三胞胎,愁绪丝毫不减,纠结得眉毛都快打结。
按沈家河自己的想法,他是想跟着他爹一起去村子里和田地为伍。但家里有三个孩子在,这些日子他也算是了解,有钱人家中,通常三四岁就开始启蒙,到了五六岁就正经请先生教导,或者送他们进学堂。自家那三个娃虽然实际只有两岁多,但虚岁已是四岁,最多再过两年,就该开蒙。
这放在以前,沈家河或许不敢想,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怀疑他媳妇有这个能力。事实摆在面前,他也没觉得自己没媳妇赚得多有多丢脸。一家人吗,总有人挑起养家的重担,他不是不明白,作为实际上的“媳妇”,被方天林照顾似乎也没那么难受。
沈家河虽然了解不多,但他清楚一点,在城里定居明显比去乡下发展对孩子们更好。若不考虑其他,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下决定。关键就在于,不可能排除其他因素,一边是孩子,一边是父母,沈家河犯了难。
方天林想得更多一些,云州城地处南方,一片歌舞升平,靖朝西部北部可是大面积遭灾,这搞不好会出大乱子。这里的人从小处在蜜罐子中,血性不足,就连驻扎在附近的军队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别看云州城那么繁华,守军也不少,一旦北方失守,这里被人攻陷的几率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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