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劝也不听,花岸气笑了:“好你花解语,神仙了不起,你就把自己折腾死罢!你可别指望我给你收尸……哦,对,你连尸体都没有。”
花渡垂眸静静端坐,低眉顺眼,淡笑无言。花询三大劫难,半分生机,一长一短一生死,她一直相信,花询一定是她找了很久的人,不管她会不会飞灰湮灭,都要保住花询。
分别总是来得有些快,眨眼之间花岸便已离开。她走的那天花询和花渡站在门口送她,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却挡不住花岸飒爽策马英姿。花渡特地送了花岸一囊酒,把花岸勾得差点要拉着花渡一块走。好在花渡没舍得放下眼巴巴紧张地望着她的花询。
花岸走了两天,天才轰隆雷响,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噼里哗啦洒了一地,地上的热气被打了出来,檀木做的红漆大门笼罩在一片阴暗里,门口象征权势的一对石狮子威严地站在雨中,被洗了一身的风雨。冷风把新换下的灯笼吹得乱晃,走道廊里的木板也溅湿了,散发着潮湿的味道。院子里栽培的花草被打得东倒西歪,倒是那一片茂盛的小竹林,任由大雨一洗刷,顿时感觉清新悦目,别有韵味。整个府邸都在被风雨笼罩,天色也黯淡着,愁雨锁城,伤感离别。
提着裙角小心拾阶而上,花渡站在楼上远眺的样子一点点出现在她眼中。一头温顺的青丝长发被通透玉簪绾住,侧脸如玉温润,只是一个轮廓,便是绝世倾城。白衣随风飘然,袖子垂下,轻若无物,腰间环佩流苏扬动,美若天仙。
花询停住脚步,不愿去惊动她。
也不知道花渡在思考着什么。她一直都很神秘,满身都是令人好奇的秘密,只是无从窥探。但花渡对她又太过落落大方,仿佛也没有什么隐瞒她的。花询看着花渡的侧脸,忽然迷茫起来,仔细想想,她似乎对花渡一无所知。
这已经让她纠结了很多次了。她近来这些时日,已经察觉到自己对花渡的依赖性随着时间越长就越加深厚。花渡确实很完美,她那样的姿色在花询知道的人中,也就只有古之洛神可以相媲美。年纪轻轻而知晓花草诸性,对世事的通透,不阿谀权贵,功名利禄她从没有放在眼里,内敛轻凡。
花询微微叹息,转身下了楼。
大雨夹着狂风,刮得天昏地暗,花询走了几步,回头去看,栏杆旁的花渡正在低头看她,远远的,花询看不见她的神情,只是感觉到她好像在笑,又像是欲言又止。两个人一个站在楼上,一个站在楼下对视,一时无言。
花询转过头,没有说话。
她踏着潮湿的廊道,兜兜转转几个楼台,遇见了一身华服,身后跟着仆人的花晏,远着就见到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花晏并没有向她这边走来,抬眼看向屋檐流下来的水,负手手慢慢往花君侯的书房去。
在门口就听见房间内花君侯在咳嗽,管家杜仲正在门口守着,见到她来了,行了礼,睨着里面低声道:“君侯刚才见了公子,站廊下吹了一会儿风。”
年老体衰,花君侯想来是快着凉了。花询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医匠过来瞧过了吗?”
“还没,才去请的。”
“去叫厨房煮点姜汤罢。”花询嘱咐道。
“唉,好。”
花君侯想是听见外边有人说话,压着咳嗽后有些嘶哑的嗓子问:“问棠来了?”
花询停下和杜仲交谈,门被守卫打开,她示意杜仲快去办,便提起裙子轻轻走了进去。
屋里一室昏暗,潮湿的味道被熏香掩盖得很好,外边风雨雷声作响,里面倒是小了一些。烛火点燃着,花询眼角的余光瞧见了从鎏金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淡淡烟雾,房间里只有花君侯一人,正煮着茶,茶和熏香两处热气,都散着烟。
花询走到花君侯面前,行礼道:“父侯。”
“嗯。”花君侯皱着眉应了一声,握着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咳咳,前两天无涯回长安的时候,可有跟你说她去长安做什么?”
“表姐说她回去长安是为了祭奠舅父。”花询垂手而立,并没有多话。
花君侯的眼皮抬了抬,嘶了一声,面露疑惑道:“你……最近怎么不爱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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