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三儿稍稍恢复之后,他回到了宣抚使府。可是刚到府门口,便看到了门上挂着的白幡,三儿的心口突突跳个不停。穿过前院,看到家丁仆人来来往往,树上屋上各处也全都是白幡,而往来的平时熟悉的家仆丫鬟,看着自己皆是一种奇怪的眼神,三儿才彻底懵了,这怎么看,都是府里,过世了一位主子。
会是谁?三儿已经不敢再想,直接抓过经过的丫鬟红玉,问,“红玉姐,这府里是怎么了?是哪位主子过世了?”
“是…”红玉看着三儿那一副急切的样子,不禁同情,内心感叹人世沧桑,命如蝼蚁啊,“三夫人。”
三儿当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竟然瞬时呆了,是,是,五儿?他自己没发现眼睛早已瞬间红的透透的。
“怎么没的?”
红玉面色骤变,一脸为难,顿时抛开被三儿拉着的袖子,转头就抛开了,留三儿一个人在原地,怔怔的。
是承裕干的!三儿的脑中顿时出现了这个答案,可他又绝不愿意相信,承裕会杀了他妹妹,他不是说会放过她的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三儿现在的情绪很崩坏,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怎么做,他需要承裕给他个答案,告诉他,五儿只是害了急病。
当三儿不顾一切的闯进承裕的书房里时,承裕正呆坐在椅子上,垂目垂首,一言不发,更像是死去的人是他一样。
“五儿是怎么死的?”三儿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
承裕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抬起头,只见他形容枯槁,嘴唇更是泛起一层干皮,眼神躲闪,表情却有些委屈,他抿了抿嘴,双手紧握成拳。
“你说话啊!”三儿见他不答,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礼,直接吼了出来。
承裕被三儿一吼,更是又委屈又害怕起来,单薄的身体不禁发抖,最终定了定神,眼神望向旁边的书桌。
三儿跃到桌前,拿起了上面的一张纸,上面写着:
赵温氏,有夫赵氏承裕,因其性格不温,行止不雅,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承裕。
性格不温,行止不雅。三儿抓着休书的手不禁发抖,哀哀欲绝,不禁冷笑出声,扬天长啸。
“就是,这,这,八个字,嗬,逼死了五儿。”
三儿陡然倾颓,咣当一声双膝跪地,头扣在地上,拳头用力的敲打着身下的青石板,发出闷闷的咚咚声,每一声都想敲在承裕的神经上,他随着三儿那迸溅出来的泪水,自己的泪滴也大朵大朵的掉下来。
五儿是因何而死,因何人而死,没有人比承裕和三儿更清楚其中的原因了。承裕以为一直休书就能让五儿离开他,过上没有嫁给他之前一样的生活,然而,他却不知道,两月休妻,这对五儿的名节意味着什么,在那个朝代,就这一条,就是这个女孩儿一辈子身上洗不去的十恶之罪。三儿却看得更简单,他和承裕,先是做出了偷情的事情,不管原因,结果是这样的无法抵赖,然后承裕为了实现对他的承诺,写下休书,逼得五儿自尽。这就是两个人携手逼死了她啊,这和亲手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有什么区别?自己的手上,仿佛可以看得到一片鲜红,他是凶手,他还差点决定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妹妹痛苦的基础上,多么的讽刺!
第24章 新生
五儿下葬后十日,孟氏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取名苏儿,全府持续了半月的哀伤阴郁的气氛被迎来新生命的喜悦所代替,而哀伤,能过去是最好的,曾经府内的三夫人,没人再提起过。
三儿这些天一直睡得不好,时常能梦见五儿小的时候的样子,肉嘟嘟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叫哥哥,梦见小小的自己带着五儿去爬树,端鸟窝,下河捞鱼差点害五儿呛死,五儿把自己得的糖分给自己一半……他几乎把自己年少的时候和五儿有关的事情全都梦遍了,就是没有一个梦,是五儿托梦来责怪他的。
夜里睡得不好,白天也就常常精神恍惚,有时办事情也会出错。老温比三儿情况还要严重些,他在五儿走后,就害了一场病,总是不住的咳嗽,前几日刚刚向承裕请辞,回家静养。
现在的三儿,比原来更深沉了许多,或许亲人的离世真的能让人长大,能让人坚强。三儿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承裕,他本也想离开宣抚使府,像爹一样,但却有个问题,他得赚钱养家,养活自己的爹和弟弟,所以,他就留在伤心地继续的工作了,以至于,后来,三儿回想起那一段日子,都会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当哀思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后,它就成为一个痂,不时的提醒三儿,你还背负着妹妹的性命,它要你自省,要你自爱,要你愧疚。
而承裕和三儿的关系,在这件事后,好像加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隔膜,不那么亲密,也不怎么疏离。
转眼入秋,而我们的宣抚使大人,也终于要结束了晃晃荡荡的日子,要出一次公差。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各郡县向州里交年税的日子,各地的宣抚使们,便要向县衙筹借兵马,押送税银前往州府。这算是宣抚使一年最大的任务了,而在这个动荡的时局,盯着这些税银的眼睛可是数不胜数啊。要么便是盯着贪污一点,要么便是盯着全数抢夺。
茫山,是承裕押送税银的必经之路,而里面,恰恰窝藏着一伙匪徒,为首的叫做任老大,这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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