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心意,便是天意。一句天意,便能冠冕堂皇,堵众人之口。
他只得跪下身子,接过那道秘旨:“贫道……谨尊圣旨。”
皇上微微叹道:“此事关系极大,稍有不慎,朕和你都将落人口实。”
云纵正色道:“贫道定当小心从事,不负陛下重托。”
皇上点点头,隔了半晌,倦然开口道:“你下去吧,好生调养身子。此事虽然要紧,但你也不需急於一时,从容几日再办也可。”
云纵躬身回道:“多谢陛下关心,贫道无碍,且请告退。”
皇上闻言,身子猛然一颤,回头时云纵已经退下离开了。
脚步声逐渐离开,太监总管赵公公进来,跪下道:“陛下,今晚……”
皇上挥手道:“朕今晚宿於御书房,不需伺候,下去吧。”
赵公公低头领命出去了。皇上独自一人立於房内,高大的身躯在烛火的映衬下,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说不出的寂寞。
他的唇角漫开一丝凄苦的浅笑,伸手握住自己胸前一块鹅黄色的玉佩。
“敛……”他轻声道,“朕曾答应过你,放任云纵一生逍遥,绝不将他扯入朝廷内务。只是……朕信他,便如当年一般信你。朕保证,此事一过,朕再也不让他身涉朝中之事了。”
他的眼眸垂下来,轻轻的微笑著,将那块玉佩贴近了胸口。
第20章
云纵回到清风观後,独自回房,取出那道密封的圣旨,用烛火细烤纸面,一字一句看完那道秘旨後,长叹一声,就著烛火将那道秘旨烧了。
翌日一早,云纵吩咐了观内弟子,道是自己有事要出门远行几日。整理了行装,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清风观。他功体未愈,走得也慢,只作寻常云游道士的打扮,一路上倒也不引人注目。这日晌午,云纵进了一间酒家歇息,要了一壶清茶,两个馒头,一碟素菜,正独自慢慢享用,忽听一阵马蹄声渐近,随即几个大汉翻身下马,走了进来。
云纵心内一惊,那几人均是玄衣长袍,却是一身瞑华圣教的装束。他下意识的便低下了头,幸好坐在角落,没有引起人注意。
那几个人拣了两张桌子坐下,吩咐小二上酒上菜,形容之间均露疲色。其中一个人忽然开口道:“教主急召我们赶回去,不知发生了什麽事?”
另一人道:“不就是前些日子,朝廷的人又来寻晦气麽?教主吃了些亏,想必是召我们回去,想法子出这口气吧。”
那人奇道:“教主竟会吃亏?不是说兄弟无甚伤亡麽?”
另一人露齿一笑,言辞暧昧道:“听说教主心爱的一名男宠,跟那个贺兰王爷跑了。”
云纵面色稍稍一变,却仍是坐於原处,静静握住茶杯,不动声色。
此时,那些人中的一个不屑的笑道:“不就是跑了个男宠麽,教主就为了这麽点破事,叫咱们兄弟连夜兼程的赶回来?”
另有人跟著笑道:“可不是──不过听说那男宠也颇有些来历,却是个道士。想是滋味和寻常人不同,是以教主念念不忘。”
此人言语间口气颇为下流,随即几个人都哄的笑起来,话题一转,变为道士有些什麽独到的滋味,又扯到和尚尼姑身上,越说越下流。那些人哄笑一阵,却有人注意到了独坐角落的云纵,便指著道:“可不巧,这里也有个道士。”
云纵背对著他们,那些人只看到此人身穿道袍,头发灰白,便纷纷笑道:“的确是个道士,可惜是个老道士。”
云纵一直静静的坐在原处,直等到那些人离去後,方才起身结帐,默默离去了。
他并不为方才那些人轻薄的语言动怒,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念头。秦扣枕忽然将大批教众召回,定然是发生了什麽事。随即想到皇上下的秘旨,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朕的江山,百年基业,可全看你这一行了……
按捺住满腹心事,云纵再次踏上行程,终於在日落前,来到了一座大庄院面前。但见围墙高耸,蔚为壮观,门上一块匾额,上书“赫阳山庄”四字。云纵伸手扣门,隔了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下人打扮的汉子走了出来:“何人扣门?”
云纵施礼道:“贫道云纵,求见贵处主人。”
那人听到他名号,吃了一惊道:“道长是……云上君?快快请进,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日了。”
云纵微微颔首:“有劳带路。”
云纵随著那下人入了大厅,坐了客位,那汉子道:“上君稍待片刻,小人立刻去请主人出来。”
云纵点点头,一旁的小厮端了茶水上来。但见茶盏之内,水色黄绿明亮,茶叶外形扁平匀直,色泽绿润略显毫。微饮一口,只觉香气栗香高长,滋味鲜爽回甘,沁人心脾,不由暗暗赞道此间主人颇有品茶之道。
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人未至,朗笑声已到:“有劳上君久等。”
云纵抬头,只见来人丰神俊朗,一头乌发用紫金冠束著,虽无华饰,却显得一身贵气。
拂尘一甩,云纵起身含笑道:“贫道见过寿王殿下。”
原来此人乃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寿王贺兰羽。这赫阳山庄是他的一处别院,竣工不久。皇族之人皆信风水之说,贺兰羽曾多次派人请云纵前来,却因云纵前段时间不在观内,故此拖到今日才来。
贺兰羽微微笑道:“上君不必多礼,快些请坐。不知这茶,可合上君口味?”
云纵落座,端起茶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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