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爷来到院中,见到小侯爷背上衣衫破碎,血迹斑斑,垂着头似乎已经昏死过去。他急得大喝一声,“停!快停下,混帐东西,都给我滚!”
张校尉收了鞭,带领众护卫躬身退出。
白一和丁二早就抢出门,协力扶起小侯爷,驾着回到卧房。
小侯爷趴在床头,勉强睁开眼睛,声音虚弱,“父王,孩儿不孝,惹您生气了。”
薛王爷苍老的脸上,每条皱纹都夹着风霜,藏着心疼,“邵儿,为父也是无可奈何。当年高祖立国,娶了男子为後,男皇後篡位改制,险些断送我後!大好江山。”
小侯爷星眸半启,幽幽地说,“孩儿听母亲提过这段故事。”
薛王爷眼中有些湿润,颤抖地扶着爱子的肩膀,“先皇为免後世子孙重蹈覆辙,下了密旨,皇子王孙一律不得娶男妻,否则充军流放,若与五品以上官员逆乱,则是杀头重罪,那官员也少不得罢官丢命。”
白一忽然插话,“王爷,恕小人斗胆,人说惠王爷李翔有男宠三十名,为何他能逍遥法外?”
薛王爷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你懂什麽,惠王爷幼时救驾有功,被先皇封为监国大将军,持御赐宝剑,在朝堂上御前设专座议政,并不受此密旨约束。”
小侯爷长叹一声,双目无神,怔怔地发呆。
薛王爷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地劝慰,“邵儿,密旨是说不能取男子为正妻,你若真心喜欢那仁公子,待你将公主迎娶过门,父王找个理由将仁公子贬为庶人,一年後你纳他为侍妾,只要三年内将他宫刑去势,你们自然可以长相厮守,你也可以为薛家留後,岂不两全其美?”
小侯爷垂下眼帘,看不清表情,淡淡地说,“谢谢父王一片苦心,这事无需再提,孩儿自会谨守本分。”
他白嫩的俊脸,那一巴掌的五指红印,瘀青渗血,异常触目惊心,嘴唇微颤流出血丝,身上的蓝色衣袍被皮鞭撕裂,挂在背部的一根根布条沾满鲜血,粘着破碎的肌肤,伤处青肿污红黑紫一应俱全,惨不忍睹。
薛王爷看得心中内疚,老泪点点,“邵儿,你,你为何不讨个饶?”那个混帐校尉,居然敢伤我儿,看我明日如何整治他。
小侯爷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精力流失殆尽,“父王,薛家儿郎,怎能屈膝求饶?”
“你歇着吧。” 薛王爷头疼心也痛,无奈站起,吩咐薛福,“明日一早去请薛神医,替小侯爷疗伤。”
薛福赶紧答应,伺候着薛王爷离开。
这一晚,白云寺禅房内,仁杰辗转反侧,睡得不安宁。他凝神思索小侯爷的话,暗自心惊,明白有一股可怕的势力想分开小侯爷和自己,自己必须谋定而後动。
笠日清晨,仁杰打起精神上朝。
含元殿门外,文武百官静候宣召。仁杰与二哥怀礼相携等待,悄然无语,他举目四望,却找不到小侯爷姣美的身姿。
大殿两廊,长长的两列殿前卫士,手执戈矛,银色盔甲在阳光下闪耀,渲染出肃稳威严的朝堂气氛。
这时,鼓响三声,一位手执拂尘,身着朱衣的太监从一侧走出,向立於门殿外的文武百官大声宣道:“时辰已到,文武百官上殿!”
一声喊後,文武官员从左右两廊按品级进入大殿,齐齐整整排列在殿堂两旁。
鼓响五通後,传来一派庄严的鼓乐之声,宫娥彩女太监拥着皇上进了大殿。
仁杰有模有样地俯身下拜,与群臣山呼万岁。
他站起身低眉顺眼,谨守本分以免冒犯天威。无意地一瞄,正好撞上一道冷如冰山的视线。
今天的朝仪议题有两个。
一是皇上欲征慕猛士从军以征讨吐蕃,征召不拘一格,百姓官吏均可应征, 附议者众,当下拟订诏书。
二是有人参告武卫大将军权善才,昨日误砍皇家陵墓的柏树。皇上一听大怒,疾言厉色地说:“善才斫陵上树,是使我不孝,必须杀之!”
仁杰心中不以为然,一棵树怎麽值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略侧首注目怀礼,见他神情自若淡泊,悠然傲立於殿中,似乎对此事兴趣缺缺。周围的大臣无人作声,眼看这大将军就要为了一株柏树丧命,仁杰脑中有些焦躁,想为之求情,又担心自己出言不当,动辄得咎,连累了二哥。
他正垂着头犹豫,一副极其优美而冷静的嗓子问道,“大理寺少卿,掌管律法,你有什麽意见?”
仁杰抬头看去,皇上御座左下首,端坐着一位绝世美男,肤色白皙凝脂,五官若美玉雕成,毫无瑕疵,嘴色艳丽的仿若点了胭脂,锦袍玉带更衬得体态fēng_liú俊美绝伦。
仁杰只轻瞟了一眼,就胆寒心惊,额上渗出冷汗。这绝色美人,月中仙子之姿,阎罗般狠毒之心,正是老熟人惠王爷李翔。
仁杰对早前险些被逼侍寝之事,一直耿耿於怀,此刻,心头一激动,抛开戒惧,昂首出列答道,“国法,以人命为重,物为轻,现在仅为昭陵一株柏杀一将军,後世会如何看待?权善才罪不致死,臣不敢妄奏,以免陷皇上的千秋伟名於不义。”
惠王爷李翔脸上眼神踞傲冷峭,隐隐透出煞气,一拍椅子扶手,“大胆,你想忤逆皇令?”
仁杰已经镇定下来,心想今日已经和sè_mó王爷撞上,不论如何示弱讨好,也不可能轻易过关,只会受更多耻笑凌辱,不如理智地周旋一番,在言语上不要落把柄。
仁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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