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老王!白老板找!”
郭平山被他啐了一口,愣了一下,正要发火,就听到有人远远在朝这边喊o
他转身一看,是钳工老苏o
“哼!”
他哼了一声,脸上阴晴不定,一甩袖子气冲冲走了o
“老王,郭平山找你做什么?”钳工老苏走过来,笑容收敛,严肃道o
“没什么,谈些工作上的事o”王永轩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虽然看不起郭平山这人,也不想平白坏了对方声誉o
当然,他也是怕对方知道真相以后,把话传到上面,让南书记、白老板怀疑自己有二心,找人替了他的工作,所以不肯说实话o
“是不是想拉你出去单干?”
老苏对他的话明显不信,冷笑了一声,突然说出一句让他直冒冷汗的话o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你别瞎说o你说白老板找我,我这就过去o”王永轩吓坏了,话都不敢多说,转身就准备仓皇逃离o
“他先找的我!不过我拒绝了!”老苏在背后大声说道,“老王,你别被骗了o这郭平山就不是个玩意儿,他以前在厂里就欺上瞒下,私下把厂里的业务拿到外面去做o我当初就是上了当,给他白干了好长一段时间,结果一分钱没拿到o这家伙坏得很,信了他你会吃亏的!”
老苏也上过当?
王永轩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对方:“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o这两年全厂上上下下穷得叮当响,你当郭平山哪来的钱交房款?”
国家实行房改,以前的公房,现在个人都可以出钱买下来,变成自己所有o政策是好政策,可如今家家户户都揭不开锅,谁拿得出钱来买产权o
厂里只有几个人,交了房款o
其中就有郭平山,他一次性就交了两万块钱,把他那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买了下来o
“他不是说找亲戚借的钱么?”王永轩还有些不信o
“他有个鬼的亲戚,这钱都是他搞歪门邪道挣来的,见不得光o所以才只敢说是借的,要不然查下来,他肯定要进大牢o”老苏恨恨地骂道o
王永轩愣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走o”
“那就好!”老苏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向他挥挥手,“快去吧,今天发工资了!”
“发工资了?多少?是不是全额?”听说是发工资,王永轩顿时忘了郭平山,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起来o
厂里半年没发过工资了!
以前发百分之八十的时候,他们还觉得不工作也有钱拿,虽说扣了点,但不用做事,真是太好了o他们觉得这样在家待几天也挺不错,就当休息好了o
后来两个月没活干,工资只发百分之七十,他们开始有点担心o在家也待不下去了,天天往厂里跑,问书记、问厂长,什么时候开工o
半年以后,百分之七十也没了,只能拿到百分之六十o
厂子仍旧没有复工o
职工们已经惊慌失措了,全家人整天都没有笑脸,都是忧心忡忡,只能自个安慰自己,停工只是暂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o
当工资变成百分之五十的时候,没有人能在家坐得下去o
就算厂里再三表示,上级没有下发生产计划,厂里没活,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准时按点来到厂里,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原材料、擦拭一下设备,好像不怎么做,他们就不能安心拿这百分之五十的工资o
又过了几个月,工资变成了百分之四十o
这时候,所有人都绝望了,去单位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谁也无法在这样死气沉沉的环境中待着o
他们宁可回家,开着电视机发呆,也不想坐在坟墓一样安静的工厂里,对着一动不动的机器,直到天黑o
卫生没人打扫了,机器没人擦拭了,办公室的门锁,都慢慢锈蚀了o
他们的心,也渐渐冷了,死了o
或许,国家真的不管他们了
他们有着这样隐隐约约的想法,却谁也不敢说出口,单位宿舍里,人与人之间也变得越来越冷漠,原来很熟的同事,如今面对面走到一块,也是两眼平视,擦肩而过,连视线也不交汇一下o
到半年前,连这百分之三十的工资,都没有了o
每个家庭,都像是一座爆发的熔炉,父母夫妻之间天天吵架,所有人心中都憋着一团火,不知道冲谁发o
心可以死,但人还必须活下去o
为了一点点利益纠纷,家人之间、邻里之间就能吵得天翻地覆,甚至是大打出手o
王永轩家也是如此,他跟老父亲吵过,因为父亲的烟瘾犯了,但家里在给女儿交了学费以后,已经没有钱再去买烟o后来,他曾看到父亲在马路上捡别人扔的烟屁股,当时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哭着掏出身上仅有的一块钱,给老爸买了一包凤凰,让他解馋o
他跟妻子吵过,因为妻子侄儿凑不够学费,妻妹求上门来,妻子瞒着他,把一份快要到期的定期存单给取了出来,借给妹妹,损失了十几块钱利息o
他跟女儿吵过,因为她不懂事,天天闹着要买辅导材料,说班上其他同学都买了,就她没买,老师在课堂上当着其他同学的面讽刺她,说她这点钱都舍不得还想上大学o
这半年,他感觉过得比前半生还要难o
就在他最绝望、最痛苦,甚至一度快要发疯的时候,白云天出现了,给了他一份工作o
最初他是不抱希望的o
国家都无力解决的困难,一个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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