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一株绿油油的植物从墙里伸出来,她扶着黑漆漆的大门,心中一阵悲涌。她的童年,她的合家欢乐就在这扇门里,而她却再也追不回曾经的时光。
门启开处,她眼前一亮,没有她想象中的荒芜,一切如旧。程天站在花架子下正惊喜的望向她。花架子下的石桌石凳,林铜川的躺椅,仿佛林铜川还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院子里的桃树正凋零了粉白色花朵生出嫩绿的小叶子,枝叶微颤在清风中袅袅婷婷。
高渐平带人已经四下包围了庭院。芊茵给两人做了介绍,两人均微微颔首。程天给他们斟了茶,像招待客人一般,而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芊茵听着茶水蓄进杯子的哗哗声,无限感激,“程天,没想到你把这里照顾得和我们在的时候一般无二。”
程天淡淡的一笑,和顺的面容透着股历经沧桑的沉稳和无言的酸楚,“知道你会回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把这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芊茵心中就是一酸,想起小时候,程天隔着墙偷偷递过来的风筝。她喜欢玩风筝,程天便在练功的时候偷偷的扎。风筝的图案是一只五彩绚烂的凤凰,踏着祥云,虹霓贯日,一条条紫气缥缈接碧霄。
她在墙下仰着头看他墙上露出来的小脑袋和垂下来的凤凰展翅的风筝。她由衷的赞叹“真漂亮。”
他抹着脏兮兮的脸傻傻的笑,“芊茵,你先玩这个,到时候我再给你做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她陶醉在憧憬里想象着更大更漂亮的风筝,程天却被程伯父给揪了回去,练功偷懒的代价是一顿鞭子。
那些年的日日月月,花开花落,历历在目,程天身手敏捷,抓了麻雀烤给她吃,那是芊茵吃过最好吃的肉。往事穿梭,如今她要走了,她总得来亲口告诉他。
“你这一年过得还好吗?”芊茵抽回思绪问道。
程天拍了拍胸膛道:“生龙活虎,就是你们都不在,突然就静了,有好一阵子不适应。喝不到你泡的茶了,和林伯父不能切磋棋艺,蹭不到林伯母的免费大餐,林伯母的厨艺还真是让人回味无穷。”程天自顾自的说。
芊茵心里压抑着沉闷,头顶白花花的天光被花架子上的叶子遮去大半,墙外的柳树飘下团团白絮,漫天飞舞。
“程天”她打断了他,她怕程天再继续下去,她会动摇。“父母无恙,我已别无所求。”程天点点头。
“过几天我要去冉州了,你要保重。”
程天正端着茶壶往自己的茶杯里续茶,他的手明显一抖,险些端不住茶壶,心中汹涌澎湃,波涛翻转。他知她这一去,便是她最终的选择,再也看不见她,他的脸上仍旧笑着,祝福的笑容里含着牵强的不甘心和无可奈何。
许久,程天才淡淡的道:“背井离乡,你决定了?”
芊茵喃喃着,刚要开口,苏傲喊了声“芊茵。”
苏傲端着茶杯,一直默默的饮茶。
天光的刺亮柔和了许多,花架子上的叶子在微风的浮动下一颤一颤的,投影在苏傲的脸上也是一闪一闪的。
苏傲笑容微漾,伸手替芊茵摘下她头上的一团柳絮,“冉州是芊茵的家,她回冉州,算不得背井离乡。”
他的语气轻而缓慢,酥得要掉落一地的饼干渣滓,他的手从她的头上滑到桌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微微透着汗,他用他粗糙干燥的掌心给她擦去。
他眼里望着她,温情注目,嘴里却对程天说着话,“芊茵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此去冉州,自然要跟你告别。”
他顿了顿,眼神一直瞅着她笑,好像总也看不够似的。然而明明是对程天说着话,“芊茵说程兄身手不错,不知有没有意向加入我苏军,一展所长。”
苏傲最后才把眸子转向程天,依旧笑容可鞠。他的笑在天光里给人一种压迫感,芊茵从来没见过原来笑也可以这么霸气,明明很温柔,却让人窒了呼吸。
程天道:“谢苏少美意,程天村野莽夫,无拘无束惯了,恐坏了苏军秩序,就不打扰。”
苏傲点头,“人各有志,有人投笔从戎,有人解甲归田。不过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苏傲说的淡定自若,程天听的愁肠百结。他看苏傲为芊茵摘下柳絮的小动作,还有那口口声声的芊茵说,程天深吸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他已经完败。感情的战场从来都是没有硝烟,却最是能让人遍体鳞伤。
团团柳絮挣开柳树的怀抱,龙飞凤舞般寻觅着自己的归宿。轻灵的犹如羽毛,洁白的犹如雪球,飞落到地上白茫茫的一片。程天在那一片洁白里找不到自己的柳絮,依稀迷离间只有那心碎无声的惆怅。
回到梧桐别院,已天约黄昏,花花草草都安静了下来。一路穿过游廊,厅前的粉红牡丹诱惑似的大肆绽放。
芊茵微沉着脸走上楼梯,苏傲从后面拽住了她,自心底而发的绝对耐心,“你怎么对我不理不睬的?”
她斜着他那副胜利者不可一世的姿态,“你明知故问。”
看她的娇嗔模样,他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心旷神怡,想要表现出的无辜也被内心的喜悦乱得一塌糊涂。
“我明知顾问什么?明明是你大小姐脾气爆发,一路上对我甩脸子。”
芊茵见他厚着脸皮的强词夺理,仿佛从平时的威严霸气中滤出来的渣滓,一种最初的最原始的痞相。“你干嘛故意刺激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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