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白子画内心的波涛汹涌,只说幽若围着自家师父不停撒欢,快活地像个小动物似的。没办法,她对自己这个师父实在是太满意了。
想当年幽若成长的那段时间,正逢花千骨在仙界声名鹊起。想她一介凡人出身,却让白子画不惜驳了蓬莱的面子也要收她为徒,后来又力抗七杀做下不少大事。这等经历在外人看来颇富些传奇性,天山中便有人当做故事讲给幽若听,无非是哄小孩子而已,却没料到这样的故事会给一个小女孩造成多大的冲击,而故事中那个坚强、勇敢、勤奋的主人公又会在她小小的心灵里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幽若身为天山掌门之女,从小受尽了宠爱,性子十分娇憨天真,当下便将花千骨当成最敬佩的女英雄,并且产生了强烈的向往。与其说后来幽若坚持拜花千骨为师是崇拜仰慕她的为人,倒不如说是对心目中传奇人物的迷恋和追随。
若是顺其自然,待幽若年纪大些,这种迷恋自会淡去。谁知后来发生惊天巨变,一夜之间花千骨盗神器放妖神犯下弥天大罪,不仅受了消魂钉这等酷刑,还被流放蛮荒永不召回。就像很多英雄都会有一个悲剧结局一样,或者说正是那份悲壮才成就了英雄,花千骨身上的光环非但没有在幽若心里褪色,她的形象反而更加高大了。
恰于此时,长留传出风声说白子画要再次收徒,尹洪渊还接到了世尊摩严私下的暗示,说看师弟的心思,大概是喜欢像当年的花千骨那样单纯活泼的女孩子,尹洪渊登时就心动了。幽若原本不愿意,但她转念一想,先去了长留再想办法也好,于是有意误导她爹,含糊表示十分渴盼拜在绝情殿门下。可不想天从人愿,她那点小心思却正与白子画的心意暗合,两个人居然联起手来把所有人给摆了一道。
幽若自幼的心愿得偿,自是欢喜若狂,至于师父远在蛮荒这件事,她却还没来得及考虑。即使想到了,也是以一种孩子特有的天真和无忧无虑的想法认为:师父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自己总归是能够见到师父的嘛。
可她没想到:这一天居然那么快到来,她在长留的厨房里偶遇花千骨,那时她甚至还未正式拜师;这一天又来得那么晚,足足十六年之后,她才第一次聆听来自师父的教诲。
十六年过去,幽若长大了,她褪去了年少时的浮躁和鲁莽,终于不再盲目地崇拜花千骨,而是更加理性地看待问题了。她曾暗自揣测,觉得师父以前修行年数不长,还曾身受重伤,被囚禁时想来也是无法修炼的,只怕这修为上会有所欠缺。她还曾反复回忆与师父相见时的情景,依稀记得似乎是个寡言清冷的女子,以师父的遭遇来说,这真的很正常。师父受了那么多苦,又孤孤单单地被关了十六年,即使她脾气很差,幽若也能理解。
可没想到真的见了面,幽若才知花千骨的仙术竟如此不凡,对绝情殿一脉功法的理解也极精深,真不愧是尊上的徒弟。而且她又漂亮又温柔,还对自己如此关爱,简直比幽若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还要好上百倍。幽若真觉得人生至此,已经心满意足,再无所求了。
花千骨看着身前快活的幽若,也感到十分温馨。幽若之前虽缠着自己认她,却半句不提学艺之事,自然是担心万一自己当真道行不高,会很难堪。可即便如此,她却从不曾动摇拜师之念,也一直对自己敬重有加。这片赤子之心,却有多么难得!
幽若既聪慧又有情有义,虽只与她相处了半日功夫,花千骨心内已十分喜爱她了。
幽若感觉到花千骨的亲近之意,愈发欢快了:“师父,我听说您当年曾经跟上仙夏紫熏斗香,一举就赢了她。我爹说,当时闻您调的香时,顿感五识清灵身如飘絮,竟有脱肉身桎梏、离造化之苦的感觉。我听了好生羡慕,这调香的本事,您能教我吗?
还有还有,您用流光琴退敌,奏出的乐声能令天上的飞鸟忘记挥动翅膀,能让七杀那些无情无泪的魔物都被感染。这么神奇的音律,我能学吗?”
花千骨只觉幽若这急切的小模样煞是可爱,含笑点了点头,却又不知怎地,有股怪异的感觉在心中徘徊不去。
幽若见她答允,大喜过望,欢呼一声:“太好了,谢谢师父!”
花千骨忍不住笑出声来,刚才那丝异样霎时退散,只剩下满怀的欣悦。
白子画见她们师徒相得,心想:看小骨的样子,是很喜欢幽若的,我当年替她收了幽若,总算没有做错。他嘴角刚露出一丝微笑,一只手却无意触到身上某处。他心上一沉,笑容立时消失了,他慢慢伸手入怀里,掏出一只五彩斑斓的铃铛。看着那铃铛上一道道的裂痕,白子画心痛难抑:她们师徒今日相聚,以后小骨的徒弟便会陪在她身边,可我却孤零零地孑然一身,我的徒儿什么时候才肯回来呢!
幽若见师父有求必应,喜得不知该如何奉承才好。她晕头晕脑地原地转了几圈,才发觉自己刚才演练完剑法,却将长剑一直握在手里。她忙将那剑捧在手中,献宝般凑到花千骨身边,道:“师父您看,这灵犀宝剑也是我当初拜师时尊上传给我的,听尊上说还是件宝物呢。师父,您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就拿去用吧。”
“胡闹,”花千骨瞧着幽若语无伦次起来,笑容微敛,道:“我自有佩剑使用。你的剑既然是尊长所赐,怎能这么随随便便就送出去。再说……”
她伸手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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