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丹的脑袋在门顶上磕出那惊天动地的声响时,不止是屋外的凯文、奥斯维德他们看了过来,就连屋里的医官以及一干晾着药的军将也都看了过来。
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写着:“完了,撞得这么重没准儿整个脑袋都不保了。”
谁知丹揉了揉额头的红印,便若无其事地矮身钻进了洞穴,洪亮的大嗓门嚷嚷得外面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医官我想吐。”
凯文转头,和奥斯维德面面相觑了片刻,两人二话不说,一前一后,大步流星也跟进了洞穴。
“都盯着我干什么?怪瘆的慌的……”丹一进门就被医官强行拉坐在地,遭到了一屋人的围观不说,皇帝和小白脸指挥官居然也跟进来了,就站在他两边,弯腰盯着他的脑门看。
他的脑门被颜料涂得乌黑油亮,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肤色,自然也看不出有没有砂石化。
凯文想了想,便要上手去按摸一下,看看皮肤有没有变硬,谁知还没碰到丹的大脑门,就被奥斯维德挡开了。
奥斯维德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啧”了一声,道:“乱动什么?你比医官懂?”
说话间,医官已经在丹的脑门上摸按了起来。
片刻之后,医官有些诧异地道:“真的没有砂石化。”
丹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砂什么玩意儿?”
“一点都没有?”奥斯维德问道。
医官摇了摇头:“准确地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能感觉到这一片皮肤跟脸上其他地方的手感略有一点不同,稍微硬质一点,有点儿像长了一层薄薄的茧,但是离砂石化还差得远。”
“丹,你们族里被虫咬的多么?”凯文问道。
丹点头:“多啊!海了去了!我们本来就容易招虫子,几乎每个人每天都被追着咬。要不然我涂成这样干什么,格外好看吗?”
“那有没有出现过撞到哪里,哪里就硬像石头一样的情况?”医官忍不住也问了一句。
丹想了想,而后一拍大腿道:“哦!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那是个老头儿,住在我附近,上回打水的时候,在谷里摔了,滚了好几个跟头。回来之后据说不能动了,就这么一直躺着,我路过还去看了一眼呢。”
“他皮肤有变成这样么?”有个军官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一侧。
丹盯着那砂石质地的灰黄皮肤看了一眼,又伸手捏了一下,道:“对,就是这么硬!至于皮肤颜色……我们全都涂成这样了,看不出来啊。”
众人盯着他那张黑脸看了会儿,默默扭开了头:瞎眼。
丹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道:“原来你们说的砂石化是这个意思,那我明白了。我们族出现那种情况的好像就那么一个,我们还以为是他年纪大了,摔残了。不过像我额头这样有点儿变硬的倒是不少,除了长在关节附近,活动起来有点儿揪着皮,其他倒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奥斯维德皱眉道:“那你跟肖说你们现任首领不太方便出来是因为?”
丹道:“他被虫子亲得最多!脸整个儿肿了,膝盖也肿得不太好动,当然不太方便出门。”
奥斯维德:“……”
“陛下,我们能不能……”医官说着,有些迟疑地看了眼丹。
巨兽人不多的脑细胞在这一刻突然活动了一下,丹恍然道:“你们是不是想看看我们为什么没有像你们一样砂石化?”
医官连连点头:“我们这边砂石化的人太多了,而且砂石化的面积每天都会扩散一点,如果迟迟没有进展,后果不堪设想。”
凯文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突然想起厨房角落里面壁站着的那一排石像。
“等等——”他冲靠着石像的几人开口道:“能不能把你们后面那几尊石像转过来,我想看看他们的脸。”
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硬是让屋里的人都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那几个军将愣了一下,而后纷纷起身,连挪带抬的将那一排石像转了过来,面朝众人。
这里位处法厄神墓一带,众所周知,但凡跟神相关的地方,不论是神庙还是神坛祭台,总是随处可见各种石雕。有神像、有顶礼膜拜的人像、有带着象征意义的兽像……
所以众人最初看到墙角堆放的一排石像时,根本没有多想,都以为是那些树精从法厄神墓里面或是门口搬回来的,至于搬回来干什么,那谁知道?
可现在,虫囊微黄的光映照在石像脸上,那些石像本已凝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了点儿活气。惊恐的,呆愣的,茫然的……看得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太逼真了……
逼真得根本不像雕刻出来的。
“我之前跟尼克提过,在我们之前应该已经有人闯入到这个地方了,你看外面散落在地上的刀剑,和这里的风格完全不相符,应该是那些树精从俘虏身上卸下来的。其中一部分来自于我们,另一部分……”凯文适时地顿了顿,目光落到了那些石像身上。
“你是说,这些石像就是他们抓回来的第一批俘虏?”奥斯维德低声道。
凯文点了点头:“只是因为磕磕碰碰砂石化了,每一处再蔓延扩散一点,最终就变成了这样。”
丹那双大白眼珠子盯着那排石像看了几秒,浑身一个激灵。他正了正神色,冲奥斯维德道:“你们不是想在我们身上找办法么?你安排一下,我挑个人给你回皇宫送信。”
巨兽人为什么不容易砂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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