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程潜终于明白了他那些举动背后的意思——将自己从宋世明那儿救出来,问他对房子的意见,帮他脱离程家。现在事情达成了,他就过来说,要接自己去他那儿住……程深,你打算得真是好,真是滴水不漏啊!
忍不住嘲讽地哑笑出声,程潜恍惚地摇着头,脚下摇摇晃晃地又往后退了两步:“程深,你是……想让我住在你那儿,被你包养么?”
“我已经是这样的身世了,你还要再往我额头上加一个‘被人包养’的标签?”冷得僵硬的手指在额头上轻点几下,怀里的书一本本滑到地上,程潜哑笑的表情也越来越失控。看他这样,程深心里想说不是的,不是包养,我是想要你,但不是……包养,可他一贯的自负与傲慢又拖拽着他,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于是只能看着程潜慢慢爆发。
“程深,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让我知道我的身世,我很感激你……你要我付多少报酬,我就是累死累活也会把钱酬够了给你!但是,我绝对不会再跟你们家的人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大声嘶吼出来,程潜把书全都掼到地上,像疯了那般,对着程深哑声吼叫:“你看上我哪点,嗯?是因为我欠了你们家的,所以你觉得我好拿捏吗?!是因为我是个没有依靠的oa,所以你觉得玩玩也无所谓吗?!那好,程深,我告诉你,你手脚太慢了!”
心中像撕裂那般的疼痛感,难受到全身都已经麻木,但程潜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饿,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快要被这处境给逼疯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吼些什么,只知道想发泄:“——我早就被别人标记了,你闻不出来吗?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你对我的荷尔蒙不会有一点儿反应,我也不会对你有反应!你来晚了——程深,晚了!”
双眼随着他的嘶吼而逐渐瞪紧了,程深听得用力咬住牙,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大步走上前,将摇摇欲坠的程潜一把拽过来,扯开他的衣领用力嗅闻……没错,他身上是有ala激素而显得没那么浓了,但依旧可以分辨得出来,这气味是牢牢种在他身上的。心中瞬间被愤怒淹没,程深双手颤抖着,嘶吼一声,将程潜用力推到了雪里:“是谁!你让谁标记了——你居然瞒着我!”
“你想知道?”恍惚地冷笑着,程潜坐在那儿,慢慢盘起腿,身上脏污的雪块遍布:“……是唐觐啊,唐觐!知道吗?我跟他上了床,他把我标记了……如何,你敢动他吗,你动得了他吗?!”突然解气地笑起来,程潜像疯了一般,坐在雪地里拍着膝盖仰天大笑。程深听得脸色黑沉,但又无法反驳他的话。唐家根基太深,别说是动,恐怕连接近都无法做到……思绪纷乱着,他咬紧牙关,猛地上前一步,抓住程潜的胳膊想把他拖起来:“走,我带你去戒断!”
“我不戒断!”猛地甩开他的手,程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眼狠瞪着,瞳孔紧缩:“我这辈子都不会戒断……被他标记,总比被你或者宋世明标记要好!程深,我欠你一个人情,但你别想我会用这种方式来还你!我以后再不会跟程家的人扯上关系……我说到做到!”
弯腰捡起地上的相册,程潜狠狠地瞪着他,眼神中的决绝与憎恶就像尖刀那样,剐得程深头皮发疼。这时的程潜已经不是平常的模样了,他浑身狼藉、衣服上湿迹斑斑,就像一头战败的野兽,走投无路了,所以迸发出以死相搏的气力来。看着此时的他,程深甚至相信,如果自己再逼迫下去,他一定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
把雪地里的书一本本捡起来,程潜无声地将上头的雪拍拍干净,颤抖着搂进怀里。他知道程深还站在那儿,一直紧盯着他,也许等自己露出破绽,他就又会冲上来……左腿受过伤的地方不知为何开始发疼了,他一瘸一拐地站直身子,最后深深地看了程深一眼,随即转过身,迎着黑夜,慢慢向大路走去。
程深,程家……再也不见!
死灰
“周医生,来上班啦?”
“嗯,今天我坐诊。”
在走廊上跟小护士们一一打过招呼,副科周主任走进办公室,放下手提包,换了衣服就准备坐诊上班了。今天是周日,来的人不多,她翻看一下门诊病例,刚说站起身去接点儿热水冲杯茶喝,外头突然寒气森森地撞进来一个人。周医生吓了一跳,忍不住语带责怪地道:“哦哟,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莽莽撞撞的,门都不知道敲一下?”说着,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前两天来看过病的那个大男生。
“哦,是你啊。怎么,决定把胎流掉了?”见怪不怪地走到饮水机那儿,给保温杯里接了大半热水,周医生揉揉腰背,慢腾腾地走回来。那男生弓着背坐在那儿,表情木然,一看就是在恋人那儿受到了打击,连说话的语气都生无可恋了似的:“嗯,做药流吧。”
“你可想好了啊,这两次药吃下去,你肚子里的那小东西可保不住了。”坐下来,周医生虽然这样说着,可手里已经打开电脑给他开药了。那男生双眼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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