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单曾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管家对我大喝一声,我也只得学着强巴他们的样子趴下。
“央金是吧?”单曾头人问道。
“是。”我答道。
“巴桑大人很赏识你,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立刻收拾收拾,启程跟上巴桑大人的车架。”
“可是,我们四兄弟……”
没等我说完,单曾头人就道:“你们四兄弟一起去,我准了。”
“可是,我家的牦牛。”
“牛带着,我准了。”
“可是……”
“还可是什么?”单曾头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放肆。”管家在我身后吼了一声。
我看到趴在地上的强巴抖了一抖,于是只得闷声道,“没什么了。”
单曾头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我说:“以后你在‘逻些’就是我单曾家的人,出去好好干,不要给我单曾丢脸啊。”
“是,大人。”
见我回答的呆板,显然没明白他话中的真意,单曾头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厌厌的对那管家指了指。
管家凑近我耳边道:“巴桑大人确实赏识你,却也没有真想要带你走,是我家头人一再的在巴桑大人面前替你说好话,他才答应带你去逻些的。逻些那地方是首府,是大地方,不是咱们这穷乡僻壤,住在那的都是大人物,大贵人,处处要小心伺候着,不要做错什么事,将来……”他看了单曾头人一眼,献媚的笑了笑,才继续说道:“将来你要真能混出个什么,也不要忘了单曾头人对你的恩德。”
“央金一家都记得单曾大人的恩德。”哎!头人要把我们送人,做农奴的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至少是把我们全家一起送了,全家人总算是没有分开。
这时,听单曾头人跟他的管家嘀咕了一句:“想送巴桑大人些牛和礼物,他却不肯收,非要搭着这个差巴才收,也真是个怪人!”
原来他要送牛当礼物,而我和我的兄弟们是搭着送的!不过呢也是,在吐蕃这里差巴还不如牛值钱。
送走了单曾头人和他的管家,我们就开始搬家。
其实也没什么可搬的,不过就是再多套一架牛车,将几个锅碗瓢盆和老婆孩子放上牛车就行了。
赶着牛,驾着车没走多远就赶上了巴桑大人的车架。
巴桑大人一行,有很多运草料的牛车,所以行的很慢。
看见我们一家赶上来,还带着那么多的牛,巴桑的表情有几分好笑,对我招了招手,让我上了他的马车。
巴桑的马车很宽敞,里面有桌案,还有一个小炉子用来取暖。
“巴桑大人。”我像对待单曾头人那样对他行礼。
巴桑倒不拘这些,对我道:“不用这么多礼,过来坐吧。”
我依着他面前的桌案的另一头,坐了下来。
“央金几岁了?”巴桑问我。
“十五。”我答道。
“哦?只有十五岁?”巴桑有些意外的打量着我的脸。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可能我长得比较着急。”
巴桑笑了,“其实也没那么着急。”他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纸笔,“这一路也没什么事,我教你识几个字吧。”
“好。”我是很想读书识字的,只是到现在为止,见过的吐蕃文,就只有玛尼堆上常刻着的几个而已,“可以现在就教我吗?”
“当然可以。”巴桑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一些弯弯曲曲的线,告诉我,“这是央金,你的名字,今天就先学这个吧。”
我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笔,巴桑看着我的手却轻“咦!”了一声,“你中指上这厚的一块老茧,倒像是握了一辈子笔的人。”
我的汗,突然就流下来了,许是这车上火炉里的火烧的太旺了。
动手去解袍子,却是哗啦一声,怀里的贝母撒了一地。原来从回家到搬家,这贝母竟然一直忘了拿出来。
巴桑看着我抖了一袍子的贝母出来,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的。”我告诉他这是准备要拿到集市上跟汉人商人换盐巴的。
巴桑帮我捡着落了满车厢的贝母,摇头说:“我们这里的灵芝、天麻、雪莲、红花还有这贝母,拿到中原去都价值不菲,可在我们这里,只能跟那些汉族的奸商换些不值钱的东西。”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这些直接拿到中原去卖?”我随口问巴桑。
他看着我一笑,“因为我们吐蕃人都像你一样,不想离开家。”
我讪讪的笑了几声。
巴桑对我说:“中原和吐蕃要开市啊,开关市,我们的好东西要定出合理的价格来,这样才能不再被奸商坑骗。这一点戎狄做的比我们好啊。”他像是触动了什么心事,摇头感叹着对我说:“戎狄的强大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不懂这些。”我摇头。
“央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巴桑问。
我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是养牦牛,养很多的牦牛。”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想不再给戎狄进贡了。”
“想要不给戎狄进贡,我们就要强,要强必须要有更多的战马,养更多的战士,打造更好的兵器。”巴桑说道,“这些都要用钱,第一步我们要先有钱。”
他放下手中的贝母,把笔重新塞在我手里,“我们吐蕃需要能跟汉族商人谈生意,懂得赚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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