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微一笑,做了一揖“敢不从命。”
琉璃亭下,宫灯点点。别见枫花落红雨,脉脉水仙暗生香。
李倓在前面走着,步履不急不缓,微风扬起衣玦,吹动冕冠上的素旒。后面的人看着,只觉被这如画一幕迷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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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建宁王要单独见我,你们就小心隐匿,你们都是佼佼者,这样应当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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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幼朵三人隐匿气息,顺着阴影处潜伏在不远的牡丹丛中。
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些果脯,跟在后面的宫女捧着一个酒坛放在桌上,颔首低眉退下。粗瓷酒坛放在暖玉桌,白银盘边,显得格格不入,紫衣人看了一眼,并没有露出别的神色。
李倓屈指敲了敲杯角“逸然,你可知这酒,是何酒?”
逸然抬眼看了看“王爷的酒,自然是好酒。”
“哦?”李倓轻笑了一声,拍开泥封,将有些浑浊的酒液倒入两人的杯中,清淡的酒香弥漫。他执杯抿了一口,看向对面没有动作的逸然“怎么?是怕本王下毒么?”
逸然摇了摇头,却仍旧未举杯“王爷,您有何事想对属下说?”
李倓有些落寂的垂下眼,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些微感伤“这是我三岁时姐姐教我酿的酒,如今拿出来与你分享,却未曾想到会是这般结果。”
逸然一怔,微微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玉杯喝了一口。明明带着桃花甘甜,入喉却觉苦涩难言,只是不知是酒本身苦,还是自己的心无法平静。
李倓继续满上一杯,举杯道“逸然,你与本王从小一起长大,在吐蕃也多亏了你的照料。这第一杯,本王敬你。”
“敬你十余年来的不离不弃,悉心照料。不顾世子之身,随本王与家姐远走吐蕃。”
一饮而尽,玉杯的杯底还留有些酒疵。
逸然也饮下一杯,笑了笑“家父早已辞官隐退,当不起世子之名。”
李倓没有接话,只是又举杯“这第二杯,敬我们多年肝胆相照,生死至交。”
一杯尽饮,李倓却没有举起第三杯酒。
逸然看着对方隐含杀气的双眸,心下已经明了一切。举起酒盏“你的心思我都懂,既然我已经活不过今夜,何不让我在死前,再和你好好聊一次。”看着倒映在杯中的莹莹月光,一饮而尽。
抬起头,看向面前如今的建宁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十二年前,我在王府见到的那个小孩子,如今已经这么大了。”
“人总会长大的。”
“是啊,总会长大的。”他症楞的看着李倓的面容,描摹的那样仔细,似乎要映入灵魂里“才四岁出头,就能挡在姐姐身前,面对比自己高那么多的恶奴,竟然也不发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真是让人佩服又心疼。”
“想想自己家中那几个所谓的兄弟,你们的感情真是令我羡慕。”
李倓若有所思,一片红叶飘落在桌上,鲜艳又带着不详的气息。
“那时我就觉得,你的未来不该断送在这里,我要一路看着你,君临天下。”
“只可惜,我只能走到这里了。”逸然苦笑了一下,又是一杯尽饮,目色迷蒙,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自愿醉去。
李倓又给他满上一杯“我知道,你是皇上的人。”
“呵呵。”拿起桌上那片红叶把玩,逸然喃喃道“这朝堂上,谁是谁的人,谁又不是谁的人呢?”
李倓轻啄一口酒液,月光散落,冷露无声。大片的牡丹灿若彤霞,魏紫姚黄,绮罗生香。
逸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满园繁华,症楞了一会,又有些解脱的笑了起来“罢了,自从爹亲触怒先帝,离开朝堂,我便如这无根花,飘零无处。”
“既然无法站在同一立场。比起落尽焦枝,死在你的手上,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李倓张嘴想说什么,他摆摆手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此美景,又有美酒在前,何不痛饮一番?”
他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墨玉令牌,上面公公正正的雕着一个“然”字。逸然有些留恋的用拇指摩擦了两下,放在桌上推给面前的李倓“此乃我爹亲自我幼时培养的一只护卫队,从昨天起,我将他们改名叫做‘建宁铁卫’。”
李倓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块令牌“为何要给我?”
逸然哈哈一笑,猛然灌下一口酒,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脖颈一路滑下。用手指擦擦,他觉得有些好笑“放心吧,从昨日起,他们就是你那边的人了。”
越想,逸然越觉得内心酸涩,但他的面上仍然是笑着的,并且越笑越开心。一杯接着一杯,侍女又陆陆续续上来别的酒,他全部照单全收“李倓啊李倓,九天兵鉴·王之卷中记载了那么多高强的武功,诡秘的权势斗争。可是你却始终看不透世情人性,你仍然不信我。”
李倓不置可否的听着。
“我看的比谁都清楚。”
“哈,你不过是多疑罢了。”
“罢。。罢。。待你独登龙顶,俯瞰苍生时,我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李倓看着对面醉倒的人,拿起令牌端详了一番,收进怀中。
一点银光乍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举起杯,香醇的酒液倾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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