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年末,深冬,正是饮酒暖身的好时节。
明镜今天下了酒窖,帮忙着把开春酿的桃花酿给搬出来。喻含光嗜好点杯中之物,酿酒也是一把好手,明镜自然就跟着学会了那么一两招,每年开春跟着师父到后山去采集新鲜的桃花瓣,佐以青稞酒、土蜂蜜和冰糖,然后就将酒坛子存放到冰窖里。桃花酿酿成的时间不长,一般半月左右就可以开坛饮用,但喻含光不急着喝,每每要等到年底这个时候才让明镜把酒搬到庄主办公室去,开坛后香醇气味铺面,能见酒水红润通透,宛若少女脸上的浅浅绯红。
今天是平安夜,虽然不是法定的假日,山庄里却早已染上浓厚的节目气氛。第二餐厅周围的小吃街早早就打起了优惠活动的广告,不少教学楼也被学生用圣诞树和各式挂件装饰起来,在寒冬中颇有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就连上个月因命案而造就的沉重气氛也被驱散不少。
明镜给桌上两只杯子里满上酒,喻含光端起抿了一口,酸甜中带着温润,还有桃花的香气在舌尖上流转。他满意地啧了啧舌头:“还不错。你的手艺也进步不少,想起你第一次酿的那坛酒,简直就酸得难以下咽。”
“那是师父你教得太好,让人自行领会j-i,ng神的结果。”明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是因为你小子有慧骨,很多事情不需要多说,自己都懂得怎么去做。”喻含光说,余光扫了眼捧着酒杯小口小口抿的明镜,“怎么?我听舍监说,你最近都没有回铜雀楼住了?”
“嗯,跟其他师兄弟处不来,干脆先搬出去普通弟子的寝室将就将就,等这段风头过去再说。”
明镜还是那般轻描淡写,但具体情况喻含光早已从庄梓寒处得知,便没有再追问什么。他摇晃着杯子中的酒水,“那个普通弟子,就是前段时间时不时跟你出去的人?”
尹峈峒的事情明镜从来没在师父面前提过,但他也不奇怪对方是从何得知这个情报。人家堂堂庄主,山庄上下都是眼线,恐怕连明镜打个喷嚏的小事都能迅速传到他耳中:“我的事情师父你都知道的,又何必多此一问。”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很多话就不想再听了。”喻含光说,“我的方法对你早就不适用了。很多时候我自己说得也烦,但又没办法丢你一个人满地乱窜。你要知道,”他放下了酒杯,“鹰在长硬了翅膀之后,谁都会想离开巢x,ue,去自由地飞翔。但自由的代价就是,你要时刻提防底下瞄准自己的那杆□□。”
明镜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们十几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相比起一对普通师徒而言,更像是不太老实的儿子和他固执的爹,一个习惯了管手管脚,而另一个则成天想着上蹿下跳。明镜还记得那是在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受不了整天关在山庄里练基本功的生活,打包了衣服和零钱就想着离庄出走,结果被困在山腰的阵法里横竖绕不出去,天色渐渐深了,远处有似乎有野兽的嗷叫声,吓得明镜抱着树干哭喊着师父,最后还是等来了找人找得灰头土脸的喻含光,边骂边领着他回山庄,紧紧牵住的手却是一刻都不曾松开。
可人就是这样不长记性的生物,等日子久了,当初抱着树干大哭的恐惧感就被忘得一干二净。明镜也再不是当年那个在树林里死活绕不出去的小鬼头,有手有脚,也能够挣点闲钱给自己糊口,想要离开太薇山庄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谁没了谁,也不见得真的就活不下去了。但纵使明镜就是那只翅膀长硬了的鹰,也不见得能够自由地去飞,因为那杆□□并不是遥远地指着他的脑袋,而是正直直地顶住他的心脏。
“我之前怕影响你考试,所以没有说……两个月前你苏师姐带来一张搜查令,要求彻查山庄所有学生的档案,怀疑有青蛇堂的人混了进来。原先我忙于准备武林大会和校庆,还没有过度重视这件事情,直到校庆的那一天。”喻含光低声说,“陆凯龄被杀害的时候,他并没有参加校庆,而是在档案中心负责学生档案的整理。”
明镜像是被针戳了似的,条件反s,he地直了直背:“师父是说,陆凯龄是因为在档案里发现了什么,然后被青蛇堂的人下手灭口了?”
“并不能肯定那就是青蛇堂下的手,但至少那个案件给我们传达一个信息——就算是山庄里,也不见得是安全的。”喻含光紧紧捏着酒杯,显然有些忧心忡忡,“我之前还在想,要么先让你在看守所里待一段时间,虽然环境不好,但毕竟是安全的,等凶手被抓住,自然能还你一个清白。”
“师父……”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你之前也帮苏湄提过建议,在这方面触觉比较敏锐,或许让你自己动手还能稍微提高效率。”喻含光突然笑了,从桌子上侧过身来在明镜脑袋上重重拍了一记,“重点是你也该学会保护自己了。要洗白就自己动手吧,我老喻家的亲传弟子肯定能行。”
师父下手有点重,明镜被拍得龇牙咧嘴:“我竟听不出来师父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哼,没大没小。”喻含光瞪他一眼,重新端起酒杯惬意地饮酒,“不说这个了。你上个月的考试感觉怎么样?”
“拿证应该没问题。”明镜显然很自信。
“哦,还挺不错。那实习单位可考虑好了?实习选择对以后的工作影响很大,不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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