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仁听了一笑,慢条斯理地道:「你知道吗?陆展亭此生见过的才子、才女只怕比任何一个人都多,可他没爱上其中任何一个。唯独一个琐碎、世俗的苏子青让他魂牵十数年,世人皆贪才,唯独展亭贪情。」
他转过头一笑道:「要攻陷一个人的心,就要知道他到底需要什么。」他说着狠抽了几下马,那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去。
夜幕下皇城犹如一头在黑暗中匍匐的巨兽,在月夜下俯视着众生。
亦仁一路策马,一直到了养心殿才跳下马,将手中的缰绳扔给跟上来的侍卫。殿外王守仁正候着,见亦仁走过来往前行了几步,拂了一下衣袖,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亦仁笑道:「免礼,进来吧!」
等他坐稳了,喝了几口茶,王守仁才笑着道:「主子让奴才办的事,奴才去办了。」
「如何?」亦仁手提描金的茶盖轻轻撇去碗中的浮沫子。
「此人果真天才,如果有一个人的医术能强过陆展亭,非此人莫属。只是……」
亦仁才抬开眼,仿佛很感兴趣,道:「只是什么?」
王守仁似乎有一些为难地道:「此人医术虽高明,但手法太过诡异,而且……」他斟酌了一下道:「此人醉心于医术,却又不以救人为己任。确切地说,他只热心通过各种医术所能达到效果。」
亦仁微微一笑,道:「宣他进来!」
王守仁道命弯腰走了出去,不一会宗布郭低着头被他领了进来。
宗布郭却是心里七上八下,原本亦仁上台,他好像捡了个宝,突然当上了太医,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不知道亦仁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素闻这位王爷为人和善,可今晚他的表情却冷淡得很。
宗布郭在那儿趴了一阵子,脸上的汗汇集起来,一滴滴滴入青铀砖面上。
亦仁突然开口了,他让王守仁出去,将门关上。
等王守仁出去之后,亦仁才冷冷地道:「我今儿让你来,是有一桩任务要交给你,这件事你办妥了,我便设一个下院给你,你可以专研你想要专研的医术。若是办差了……」亦仁没有说下去,只是轻笑了一声。
但是宗布郭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连声道绝不会将王爷交代的事给办砸了,亦仁才淡淡地将他要宗布郭办的事说了出来。
宗布郭听了一阵茫然,但还是赌咒发誓了几句,才退出养心殿。
虽然短短的几日,皇朝的局势已经越来越朝着亦仁有利的方向发展。
亦裕弑父篡位虽然说不上证据非常充足,但大致人证、物证俱有,另外亦裕对先皇离奇死去,含糊其词,一笔带过,也确实情由可疑。
朝中人都深信是亦裕为了早夺皇位,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亦裕死于非命,也省了众人如何治他罪的一道难题。现在要做的就是得到皇室宗亲一致认可,由亦仁接位,改朝换代。
亦仁不同于亦裕,是一个办差的皇子,原本就有较好的民意,与下层官员联系也较为密切,朝中人缘也很不错,看似无党无派,其实拥戴甚多。
皇室宗亲对他也无可奈何,他现在早已是实权在握,他们想要反对,苦于没有可以凭借的力量。唯有过去的皇太后,也就是亦裕的母亲抵死不从。
这一位皇太后是北国阿尔极木草原大汗的独生女,性子及其强硬,三番四次嚷嚷着要以死相抗,让世人知道亦仁居心叵测、谋朝篡位。
陆展亭这些事也只是听说,他去慧敏那串了一下门。亦仁已经将慧敏皇太妃从韶华宫放了出来,她现在俨然一朝得势,门庭若市,来巴结的、来送礼的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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