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正要翻手时,却又听得屋外传来一声响动,竟是麝月引着王夫人进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呢,袭人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夫人才一进来,就见紫鹃身上衣衫凌乱,发髻松散,一张脸已经肿了小半边,正仰躺在床上神色惊惶。宝玉也是一身的家常衣裳,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地上却是哭得声嘶力竭的袭人。
王夫人喝道:“这是什么事儿!”
袭人便抽抽噎噎地说了,“奴婢近日原身子不好,一直在外间歇着。哪知今日晴雯和麝月都有事去了,屋里只留了秋纹服侍。奴婢半睡半醒间,就听来了人,听着她和秋纹说些不庄重的话来,又说什么抬举谁的话,不多一会儿就听着秋纹出去了。奴婢身子重,又起不来。可没多一会儿就听着那人似是把宝玉勾在床上的声响,忙下来拉了。”
又哭道:“原是奴婢的错,若知道是紫鹃姑娘,奴婢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说着,便抹着眼泪道:“我原只以为是哪个轻佻狂放的丫头,勾着爷们儿学坏,因此也没等看清,就劈手打了下去。现下瞧着,怕是奴婢误会了。”
一番话说得人人都信了,一时只觉得袭人忠心护主,看着紫鹃的目光却都有些变了。
王夫人便怒道:“拿秋纹来!”
等秋纹来了,见屋里只王夫人坐在椅子上,一张脸早没了素日的慈善样子,心里早怕了个半死。又听得王夫人问话,便也哆哆嗦嗦地把话都说了。更是做实了紫鹃勾着爷们儿干坏事儿的样子来。
紫鹃这里有苦说不出,不住地拿眼去看宝玉。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宝玉一个了。谁想宝玉是接收到了紫鹃的眼神,却没明白紫鹃的意思。见紫鹃袖口露出一只荷包,急忙道:“太太,并不是这样的。原是紫鹃替我送东西来的,我摔倒时她正拉我,一个没拉住就倒在了一起。袭人见到的不过是我们倒下的样子,并非如此的。”
说着,就让紫鹃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紫鹃哪里敢,她这时候若把东西拿出来了,那可不就是把林姑娘也牵连了进来么!那她当真是要背上恶奴的名声了,这可如何是好!
宝玉却管不得这些,他心里虽也埋怨袭人这样撒泼地上来扑打紫鹃,却也信了袭人话里的意思。只当作袭人是不知道来人是紫鹃呢,故而才如此的。更多的心急如何帮紫鹃洗脱这个冤枉的罪名,也顾不得紫鹃的犹豫,探身过去就从紫鹃的袖子里扯出了那两个荷包来。
王夫人接过来拿在手中瞧了,心头更怒,只骂道:“这是什么东西!”
宝玉便道:“这是我央她给我的,是林妹妹的。”
王夫人被他一句话气得差点喘不上来气,只怒道:“好一个林姑娘!”又瞪着眼睛对紫鹃质问道:“我来问你,是也不是?”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了。紫鹃闭上了眼,点了点头。就听王夫人冷笑数声,对身边跟来的金钏儿道:“去,请了林姑娘来,我倒要瞧瞧,这私相授受的是哪一家子的规矩!”
林泽听见这话的时候,也不免冷笑数声。分明是贾宝玉一厢情愿,到了王夫人这里,话音一转就变成了他们林家不上规矩了,真真可笑至极。见黛玉脸色沉郁,林泽便笑着安慰说:“别理会她们,你待在家里,我去就是了。”
又对绿柔道:“让甘草和红杏姐姐随我去罢,绿柔姐姐好好安慰安慰玉儿。”又对青梅笑道:“快去把这事儿告诉琏二奶奶知道。”
青梅忙去了。林泽便步伐散漫地带着红杏和甘草往贾宝玉这里来。
这日,凤姐正在邢夫人这里说笑,忽闻得平儿跑了进来,一张小脸颜色雪白地看着自己,满脸惊惶之色,心里就是一咯噔。也顾不得邢夫人在此,便忙问了缘由。
平儿被吓住了,半点话也不敢瞒着,把今日听闻的种种都向凤姐说了,也把凤姐给听得怔住。独邢夫人先反应过来,嘴里只骂道:“作死作死,干出这等下流的事儿来!”又想到迎春如今也在那里住着,心里又是一阵膈应,只拉着凤姐的手说:“你大妹妹如今还在那里住着,这可如何是好。若要传了这样的话出去,日后怕你大妹妹也没个好人家能嫁了。”
凤姐被邢夫人这样一说,也回过神来,忙劝道:“太太也别忧心,这事儿如今还没闹大,只待我去前面看一回。”说着,便带着平儿往荣禧堂这里来。
才一进门,就见王夫人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瓷片。王熙凤定睛一瞧,王夫人的手指还颤着,再一看,王熙凤抿住了唇角。林表弟那神色,真是太有意思了。
真不怪林泽一副吊儿郎当看好戏的样子,本来么,紫鹃也不是他什么丫鬟,又不是林家的什么人,这紫鹃的身契还在贾母手里头握着呢,和他们林家那是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他来这里,不过就是围观一下战况,顺便加点柴添点油烧把火,别的事儿,他可真不稀罕做。
王熙凤近前道:“太太,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睇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倒来得快,哼!”
王熙凤权当听不懂这话里的冷嘲热讽,只叹道:“原是那些个小丫头片子也不顶事儿,遇着了什么事情都跟荒脚鸡似的,要我说呢,这事儿啊,许是误会呢。”说着,便对形容狼狈的紫鹃道:“你素来也是个有体面的丫头,怎么这多早晚地到爷们儿这里来呢。”
紫鹃便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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